见杨杰将军和赵羽神情专注，崔可夫将军急忙解释：“这些都是出于外交观瞻的考虑，是一种形式，我们苏联还会继续支持中国抗战的，请你们放心，但是，也绝不会是此前大规模的支援了，希望你们能够理解，远东地区的和平与稳定，是苏联极其需要的。 和日本签订的条约与援助你们抗日，战略目标上完全一致。”

杨杰将军点点头，对于崔可夫将军开门见山，推心置腹的话表示赞赏，也很客气地寒暄了几句，现在，苏联方面名义上撤销了崔可夫的驻华军事总顾问的头衔，但是，私下里，这个作用还是存在的。

“希望崔可夫将军能够本着我们两国人民共同反对日本法西斯侵略的友谊，追求世界和平的精神，继续在中苏两国高层和人民之间，进行沟通，搭建理解的桥梁。”杨杰将军说。

意思是，这一次，虽然你不当总军事顾问了，这次军援贷款的事情还是需要你帮忙。

崔可夫不愧为老资格的外交人员，马上敏感到了杨杰将军的意思，凝重的说：“对不起，我很遗憾，我正式通告两位，鉴于目前远东的形势，特别是苏联欧洲部分形势的变化，对于远东和平的渴望，必须有所牺牲，斯大林同志和全体政治局决议，中断新的对华军援贷款和任何谈判，但是，保证履行此前的谈判条款，将剩余的援助项目完成。”

崔可夫的意思，德国横扫欧洲，下一步可能对付苏联，所以，苏联得全神贯注迎战德国，不得不对日本委曲求全，也不能援助中国，刺激日本了。

“这是正式通知吗？”杨杰将军的脸色因为此前受伤失血过多，本来就苍白的，现在更加苍白。

“是的，正式通知，也就是说，斯大林同志和政治局的委员们，没有时间，有时间也不会安排会见的形式，只是由我，出于礼貌，热情款待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够一如既往的战斗，打击日本法西斯，比如，你们这一次长沙会战，就取得了很大胜利，还有，中条山战役，击溃十万日军，还有太行山第18集团军的一系列胜利。”崔可夫迟疑了一会儿，露出了笑容：“说实话，关于《日苏中立条约》的签订，我们苏联也有很多不同看法，但是，形势比人强，而且，能够签订和成立的原因之一是，你们中国战斗能力的增强，可以说，出乎意料！”

杨杰将军和赵羽两人面面相觑，露出了苦笑。

原来，赵羽穿越以来帮助八路军，第一战区，第九战区取得的一系列胜利，被苏联误解为中国整体战力的提升：得，你们中国已经这么强了，还要我们帮助吗呀？

苏联最高当局的用心，杨杰和赵羽都能体会到，就是希望中国能拖住日本的精锐陆军主力，至于说中国抗战大胜利，也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身边的邻国，大国越混乱越是对峙力均衡，时间越久，苏联的安全越有保障！

这是很自私很阴险的用心，甚至对于中国抗战局部战术胜利有种嫉妒，酸溜溜的感觉，震惊和提防戒备，都是很正常的国际交往理念。

“真的没有机会见面了？哪怕是短短的时间，一次？”杨杰将军还是不死心。

“嗯，是的，的确如此！”崔可夫将军遗憾地摊摊手，啧啧两声。

“为什么？”杨杰将军绝望地问。

“因为，我们不想刺激日本人，日本的外相松岗洋右目前还没有离开莫斯科，我想日本的情报官员，不会对你们到来的事情漠不关心吧？苏联和斯大林同志都是尊重信诺的人，不想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崔可夫娴熟外交礼仪，说话的时候，清晰条理，很有分寸。

举起酒杯，崔可夫将军再次祝福中国抗战。

杨杰将军无奈，又气恼，连酒杯都不肯端。

“崔可夫将军，我们这位赵羽将军愿意跟你们进行特种战争战术的交流，希望你们提供机会。”杨杰将军希望转换话题，曲径通幽，实现突破。

这也是赵羽希望的，他立刻将自己的一些想法提了出来，比如，向苏联方面通报太行山，中条山，长沙方面中国部队进行特种战斗的情况，希望能有苏联高层参与。

反正，意思还是求见苏联高层。

“赵羽将军，您的话题我很感兴趣，可是，我不能安排高层的会面，哪怕是因为这个，我们高层对你们特种战争的事情不是太了解，也不太关心，因为，我们国家的军事战略是主力军团决战，不喜欢这种游击方式，如果您需要的话，可以同我交流，我个人非常欣赏。”崔可夫说。

赵羽摇头，同崔可夫这种级别谈论的话，一来会完全暴露自己的特种战术的技巧方法，被专业军官偷师，二来，还是见不到苏联高层，说也白说！

“唉，事情就是这样，其实，我已经把诸位九死一生来苏联的事情跟上面的人说了，希望打动他们，还是没有结果。很遗憾，作为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我无能为力！”崔可夫也能理解赵羽生硬的态度。

宴会以后，杨杰将军又通过大使馆的渠道，再次试探苏联方面，结论是，崔可夫的通知，就是最后态度。

无奈，杨杰将军跟重庆方面电报联系，询问方略，重庆电报：可以返回。

返回？就这样返回了？

赵羽不甘心，也绝对不能答应。

他可是向蒋介石等国府大佬们拍着胸脯打包票的，完不成任务有军令状在！

在赵羽的眼里，从来没有完不成的任务，做不到的事情，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必须圆满！

“赵羽将军，天妒英才，不不，天不假年，不不，”杨杰将军因为过于郁闷，都气糊涂了，赶紧转换合适的辞令：“我们再有诚意，再不怕艰难险阻，也都没有效果，还是回去吧。”

赵羽点点头，暗笑一声，“参座，我再次请求崔可夫将军能够来一趟，最后一趟！”

杨杰将军狐疑地看看他，见他那么执拗，终于点头答应了。

崔可夫将军亲自驾驶着小车赶来，很热情地寒暄，最后试探着问：“两位要马上回去吗？真的话，我一定前来践行！”

赵羽微笑着，右臂一扬，变魔术般的从袖口里抽出一样东西：“将军，请您到外面夜幕下看看。”

已经大半天时间了，此时的莫斯科，万籁俱寂，炎热的白昼以后，是冷清阴凉的夜色，初夏的季节，对于莫斯科这样的大陆性气候地区，还是很干冷的。

星空很美丽，很深邃遥远，河汊纵横，在赵羽的指示下，崔可夫将这个单筒望远镜一样的东西对准了夜幕进行观察，先是星空，随即是远处的楼宇，接着是街道上巡逻的军队，还有偶尔的行人，醉倒的酗酒者。

一分钟以后，沉默的崔可夫将军闪电般拉住赵羽的手，返回了房间里，极快的速度将房门和窗户都关闭了，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

他盯着赵羽，久久打量着：“请问，这种特殊的望远镜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是中国最新研制的产品吗？你们愿意多少价钱出售？”

果然是内行，一眼就知道这种东西的巨大价值。

赵羽笑笑：“这是夜视仪，红外线夜视仪，其实是质量最为低劣的东西，将来更好的夜视仪出现，能见度更高更清晰，距离更远，我可以告诉您，这是我们缴获的德国和日本联合研制的东西，而且，已经开始大国装备特种部队，您相信吗？”

崔可夫的脸立马就变了。

赵羽笑笑：“崔可夫将军，您可以走了，这个东西是我们作为来客的礼物赠送给你们的，哦，我顺便告诉您，我们明天可能就走！”

崔可夫再次拿着红外线夜视仪，迅速关闭了电灯，在黑暗中观察着，观察了很久，拉开灯：“请问，赵羽将军，这种武器在德国和日本军中的应用情况如何？你们怎样得到的呢？”

赵羽摇头：“套用偶们政府的话，无可奉告！”

“你？”

“走吧，崔可夫将军，我不想打扰您休息。”

赵羽连轰带拉，将崔可夫将军驱逐出去，然后砰一声关闭了院落大门。

“赵羽将军，你的态度太粗暴了。万一把崔可夫惹恼的话，我们此前剩余的军援贷款物资，也会被卡住的。”杨杰将军担忧不已。

“惹恼他？惹恼就惹恼，反正，他已经把老子惹恼了，惹毛了！”赵羽粗鲁地说。

杨杰将军大吃一惊，赵羽的态度太那牛了吧？

“赵羽将军，我提醒你，作为谈判代表团的团长，总负责，我必须告诫你，这是外交行为，不是战场，不是战斗，也不是街头混混打架，可以随意胡来，可以任性！”杨杰将军严肃起来。

赵羽嬉皮笑脸儿的：“参座，你得了吧，跟苏联老毛子，必须来真的，玩硬的，人家就喜欢这一套，玩浪漫的话到巴黎，抖绅士派头，到白金汉宫，哈哈哈，参座，我保证，这一次，我们很有机会见到斯大林！”

“啊？就这么一个夜视望远镜儿？”杨杰将军愣了。

赵羽的目光盯着外面，倾听着崔可夫将军轿车的发动机声音，露出了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