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式微
作者:青刍白饭 | 分类:言情 | 字数:21.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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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千古艰难唯一死
一夜风雨,到处飘零。
风念依昨夜无心睡眠,辗转反侧,索性听了半宿的风雨。
她掀被起来,推开窗,稍许凉意透过单薄的衣裳直达心底。
雨还在淅沥沥下着,阴沉沉的天空,丝毫没有停雨的意思。
这七月的清晨,总让人感到一丝烦闷,更何况阴沉沉了好几天。
“主子,曹忠、赵文硕已擒获,押在南堂,是否现在审问?”门外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风念依披上一件外衣,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身材中等,面容普通,是那种在人群中不容易被记住的那类人。
风念依让男子进了屋,道:“曹忠先审,让暗水去审,文硕……关着吧。”暗水是暗卫中主掌刑罚之人,审问手段堪称狠绝。
男子应了,正要退下,又被风念依喊住:“暗夜,暗色是否回来了?”
原来,这个相貌平平的男子竟然是暗卫的头领,暗夜。
暗夜道:“已经回来了。”
“好,让他立刻来见我。”
“是。”暗夜行了一礼,径直下去了。
风念依稍微打点妆容,换上了一套窄袖的齐胸襦裙,上裳天青,下裙白色,中间一根长长的青色腰带系着,垂于裙前,颇有一股大家闺秀的韵味。
“小姐,起来了吗?”门前莲璧的声音向来。
莲璧是风念依近来特意吩咐暗夜买来的丫鬟,聪明伶俐,又很稳重,她较为满意。
风念依放下木梳,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道:“进来吧。”
莲璧进门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梳妆台前的自己小姐,瞬间眼前一亮,白色纱裙逶散于地,不着繁花,却见清雅,一根青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更显得身材纤细、蛮腰羸弱。上裳轻薄,紧贴于身,但不失典雅。肌肤晶莹如玉,脸上未施粉黛,但双眸清澈,眉如翠羽,朱唇不点而赤,令人目眩神驰。仪态大方,举止投足间平添一份飘逸,峨眉一扫,美丽不可方物。
她一直觉得自家小姐风采宜人,别于其他大家闺秀,有一种她说不出的特殊味道,只是又看到随意绾着的长发,不由皱眉:“小姐,您怎么头上什么首饰都没有?也太素净了些。”
风念依觉得挺好,只是小丫鬟不依,偏偏要给她绾过,风念依争不过莲璧,只好答应绾一个稍微简单的发型。
莲璧散了风念依的发,拿起木梳细细梳理,“小姐,我给你绾一个流苏髻吧,我一直觉得您特别适合这个发饰。”
风念依笑了笑,“随意吧,只是头上不要放太对首饰了。”她看着认真忙活的莲璧,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镜细梳妆了,她突然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自从发现曹忠的阴谋,她与赵晋商量了一个金蝉脱壳的法子,先将家产巧妙的过度出去,釜底抽薪,阻止了黑手的蚕食,又怕敌人一计不成又生二计,索性金蝉脱壳,在锦州安排了一出闹剧。
现在锦州城都知道,赵家为人忠厚仗义,不但不取民财,而且疏财救贫,只是太过厚道些,招了一头白眼狼,最终被白眼狼联合外人,要夺赵家家产,赵家愤怒不甘,最后与白眼狼同归一尽,所有的家产都付之一炬,令人为之叹息。
闹剧过后,世上没有了门庭煊赫的赵家,只有江城南巷一个刚从外地搬来的白家,江城是锦州城北边的一个郡县,属于锦州,没有州城繁华,没有名流大家,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城。
对于白家,江城的街坊邻居只知道,白家家主名叫白瑾,有一双儿女,儿子白瑄,已经成家,女儿白依,尚待嫁闺中。
“小姐,您看这样可以吗?”
莲璧的身影打断了风念依的思绪,她抬眼往镜中看去,镜子是铜镜,不甚清楚,但大底还可以看得出来。
只见,发已成髻,颇为清婉。左右各余一指粗青丝,结束绾作同心带,垂于两肩,以珠翠饰之,简约飘逸。
风念依温婉一笑:“流苏髻,流苏丽影,惊鸿翩翩,果然不负其名。莲璧倒是好手艺。”
被夸赞了,莲璧大方一笑:“小姐,如果您不嫌弃,以后让莲璧为你绾发。”
风念依点头:“那以后麻烦你了。”她起身,披上莲璧递上的素色披帛,绕肩拽地,婀娜多姿。
风念依问道:“老爷起来了吗?”
莲璧回道:“我刚才碰见了捧着盥洗之物的秋月姐,想是起来了。”
“那不用令备早膳了,我去和老爷同用。”风念依吩咐道。
她率者莲璧出门,雨还在下着,天也阴着,所幸的是,去主院只需由游廊过去,不用淋半点雨。
刚走了几步,便遇见了家丁装扮的暗色,相貌看起来也是极其平凡的。
暗色行了一礼,到:“小姐,老爷让行武来找您。”
风念依挥挥手,反而对莲璧道:“我与行武一同前去即可,你自下去用膳。”
莲璧笑着道是,福了福身子,便下去了。
待不见莲璧身影,风念依方道:“我们边走边说。”
风念依径直往前走,暗色跟在身后,一步之隔。
“你在哪里见到了风倾衣?”
暗色答道:“在皇城的听风阁中。”
他竟然在皇城,风念依又问:“风倾衣收到信,是什么神色?”
“属下无能,看不出他的神色。”暗色惭愧道。
“哼,就爱装模作样。”她冷哼一句,“那人说了什么?”
暗色道:“他让属下给主子带句话:‘尽管放心,我随时恭候’。”
这句话虽是从暗色口中传出,她仿佛能看到风倾衣说这句话的似笑非笑的神态。
暗色又道:“他还让属下带回一封信。”从胸口掏出信封,递给风念依。
风念依挑了挑眉,接了信,径直打开,快速地扫了一眼,暗自嘀咕:“这老狐狸倒是不肯吃亏。”
“午后与暗风一起来见我,我有要事交与你们。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暗色道了“是”,鞠了一躬,步履轻巧地往南走去。
风念依过了游廊,便到了主院——松风院。
院门口的小厮远远便看见了风念依,面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恭敬问了好,才道:“小姐,老爷已在膳厅等候。”
风念依微笑点头,制止了小厮领路,独自往膳厅走去。
膳厅里,除了赵晋、赵文瑄,并无其他人。可见赵晋知道她过来,已经屏退了下人。
风念依刚踏进膳厅,赵晋与赵文瑄一同起身行礼,“公主。”
风念依摆手,摇头道:“与你们说过多次,不需这样行礼,也不需唤我公主,反正我已不是公主。”
赵晋道:“在我等心中,公主永远是公主。”
风念依笑道:“罢了,我争不过你,也不再多说。”可见,这个历史遗留问题,他们已经沟通了多次,“但如今我可是你的‘女儿’,父亲向女儿行礼像什么样子?如果这样,下次我来见你,只好也行女儿礼了。”
赵晋急色,大鞠躬:“臣万分惶恐!”
对于赵晋来说,风念依——宋卿卿在他心中永远是公主,这不但是自出生便深植于内心的忠君思想的影响,也不仅是风念依多次救赵家于危难,更是“风华公主”的威慑。
虽然对世人来说,一代天骄,风华公主,已经不在,然关于风华公主的传说却一直影响着世人,甚至曾经供职于前朝现在当职于秦朝的大臣,听到“风华公主”四个字便有些胆战心惊。自然,与皇家多有联系的赵家也不例外。
风念依看他果真是急了,连“臣”都说出来了,倒不好再逗他,只说:“记住,下次你们别称呼错了。”
赵文瑄在一旁看着,见赵晋还要说话,忙道:“公……小姐,先用膳吧。”
风念依点头,让他们一起坐了用膳。
膳毕,风念依方道:“学博和曹忠已被带到这里,曹忠我让人带去审问,学博还关在南牢,你们,要不要去见上一见?”
赵晋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垂了眸,道:“我就不见了,任凭公……小姐处置。”
风念依看向赵文瑄,赵文瑄眸光深邃,道:“父亲既然不想见,就让我去见不见吧,至少要问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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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牢在白府南边一个角落里,位置极其隐秘,周围遍布侍卫,守备非常严密。
风念依与赵文瑄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南牢,暗夜已经等在入口。
风念依问道“如何了?可曾审出什么?”
暗夜眼中闪过凝重:“主子,无论什么手段,那曹忠什么都不肯说。”
风念依有些吃惊,“倒是块硬骨头。”又对赵文瑄道:“玉良,且与我去看看这块骨头有多硬。”
赵文瑄似乎温和的笑了笑,但眼中没有半点笑意。
三人还没走进,便听见鞭笞的声音,声音不大,却极为刺耳,想来打在人身上该是多么痛意难忍。
待三人走进牢房,首先映入眼睛的便是一身血肉模糊的曹忠,双手绑在木架上,除了身上被鞭子抽出一道又一道血痕,还有一个又一个的烙印,已经看不见完好之处,头发散乱黏在脸上,让人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只是,令观看之人都觉得疼痛的酷刑,却硬是让曹忠没有吭半声,仿佛打在木桩上一样。
见此情景,风念依啧啧称叹,看来她有必要和暗水谈一谈了,审问手段可不仅仅只有“严酷”二字。
“主子。”暗水让手下停下鞭笞,一起向风念依问安。
风念依撇了眼抬头看她的曹忠,问暗水:“审出什么了?”
暗水咬唇,颇为羞愧,单脚跪地:“属下无能!”
风念依道:“你先起来,不是你无能,而是用的方法不对。”
暗水起身,急切道:“请主子教诲。”暗水此时非常郁闷,想他身为暗卫中刑法审讯之主,什么犯人没有碰到,一般只要稍微动一动手段,那人也就招了。如今碰到一个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不管用什么招,就是不说半句话,真是有负他的“盛名”,以后还怎么在兄弟中混啊。
风念依直接走到曹忠身边,盯着看了半天,笑道:“曹忠,你当真不负死士之名啊。”
曹忠抬头,双眼平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风念依继续道:“我很少佩服人,但你真的不错,在赵家潜伏六七年没有被人发觉,受了这么多酷刑还可以如此平静,如此心性,的确让人敬佩。如果我是你的主子,当真以你为豪。”
曹忠干涸地起了皮的唇动了动,但依旧没有说话。
风念依也不急,反而对暗道:“暗夜,你看我们的人是否能达到这种程度?”
暗夜郑重道:“当然,主子。”的确,他们这群暗卫,自小便知道他们的使命,即使为之牺牲也在所不惜。
风念依摇头:“但我宁愿你们不要如此。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们,哪天你们也这样被仇敌抓住了,首要想的应该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命,即使你们出卖了我,我也不会怪你们。要知道,你们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你们性命对我来说更重要。”
暗夜与暗水几乎在风念依话刚落之时,就单脚跪在地上,动容道:“主子,我们……”
风念依笑着拉他们起来,道:“我也是有感而发,只是对你们道明我的态度。”继而又道:“暗水,你现在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暗水整了整激动的心情,道:“属下不知道曹忠是死士,如果是死士就要有死士的法子。”
风念依淡淡道:“不错,刑审也是一门学问,做得好,可以省却很多功夫。但如何才可称得上是好刑审?其实,刑审也如制敌,要得就是蛇打七寸。”
暗水眼睛一亮,然依旧道:“请主子示下。”
风念依微微一笑,道:“曹忠此人虽然做了这些事情,但并非冷血之人,单看他将赵家逼上绝路之时还为赵家留了后路便可看出。更何况,曹忠有一个致命之处,”她看见曹忠看着她,已经有点失了冷静,“那就是他的孩子和妻子。”
暗水好奇问道:“如果曹忠此人没有七寸,那怎么办?属下知道很多死士是没有什么牵挂的。”
“死士也是人,人生在世间,哪有没有牵挂的,只是不为人知而已。就算如此,审讯也不仅仅只有一些狠戾的手段。如曹忠一般的人,身体上的折磨已经不算什么,在精神上摧残才是上策,比如令他这样的人五天、十天不睡觉,结果肯定会令你满意。”
暗水神色平静,但眼神中却有按捺不住的跃跃欲试:“主子,属下明白了。”
风念依笑道:“不过,这曹忠既然有致命伤,我们也就不需花费什么功夫了,曹忠,你说呢?”
一向口风紧闭的曹忠终于不在沉默,他吐出一口血,竟然大笑起来:“哈哈……不愧是风华公主!我终于知道主上为何费如此大的心血了。”
“小姐,不妨让我和曹总管说上一句。”自从进了地牢,便一直未说话的赵文瑄此时开了口。
风念依看了他一眼,道:“请便。”便退到一个角落里,在木椅上坐下,倒仿佛看戏一般。
暗夜与暗水对视一眼,也退至风念依身后。
赵文瑄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是血的男子,恨有,愤有,无奈也有,心情十分复杂,静静地开口:“曹管家,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如此见面。”
曹忠从赵文瑄进来之时,便看到了他,但曹忠自己也不知道怎样面对赵家人。曹忠知道,赵家人对他很好,在赵家的七年,妻子相伴,儿子承膝,被他人尊敬着爱护着,这是他从未想过的生活。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他便惶恐这只是一个梦境。可以说,这七年,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七年。然而,他终究是杀手是死士,平凡人的生活本来就是他的妄想。
曹忠透过凌乱的头发,看着一直如兄弟一般待他的赵文瑄,心里除了愧疚。
“七年了,我待你如兄弟,父亲待你如儿子,母亲生前一直觉得只将丫鬟配给你,十分对不住你,可是结果呢?曹总管,曹大哥,你告诉我,为什么?”尽管赵文瑄问得平静,但旁人都可以看出他平静之下的隐忍。
曹忠舔了舔干涸的唇瓣,似乎有很多话说,可是终究只道:“上命不可违。”
“好,我只想问一句:你对赵家可有半分不舍半分不忍?”
曹忠凄凉一笑,只是被乱发遮挡,他人看不出:“都已经做了,还说这些作甚?”
赵文瑄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竟然笑出了泪:“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
片刻,赵文瑄止了笑,大喝一声:“曹忠,我们自认待你不薄,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他从衣袖中取了一张纸来:“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不待曹忠开口,赵文瑄便继续道:“前段时间,我们收到一封信,说是她的丈夫失踪了,希望我们帮她找一找。然后,我们就将她和她的儿子安排了在一处隐秘之地。曹忠啊曹忠,你自认为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可惜世事无常。自锦州一别,你就没有联系过你的妻儿吧?也从来没有告诉花韵你做了……”
还没待赵文瑄说完,曹忠便挣扎着大喊:“花韵和亮儿在哪?你将他们怎么了?”
赵文瑄失了平日的温和:“呵呵,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对待他们?要知道他们的丈夫和父亲毁了整个赵家!”
“不,你不会!”曹忠喊道,尽管声音已经有些微弱,“毕竟花韵是看着你长大的,而亮儿又是你亲自教导的。”
赵文瑄冷笑一声:“败族之仇,不共戴天!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害了赵家,为何我就不能手刃仇**儿?”
曹忠浑身血流不止,他也不觉得痛,只有此刻,他的心头仿佛被剖开,痛得难以忍受,“玉良,不要伤害他们,我答应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想怎么拿我出气都行!”
赵文瑄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谁的死士?你七年前潜入赵家的目的是什么?”
经过刚才声嘶力竭的呐喊,长期没有喝水的曹忠,声音已经沙哑了,“我本是阎罗门杀手,八年前奉命执行一个任务,就是潜入赵家,为当时还是秦王的圣上提供情报。”
赵文瑄惨然一笑,“果然,那时前朝出现财政危机之时,我与父亲就猜测可能出了奸细,后来随着前朝覆灭,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竟然是你!”
“当时梁朝灭了,我以为我的任务结束了,没想到上面让我继续潜伏在赵家,等待时机。当时,我也不明白,一个已经败落下来的世家还有什么可以注意的。但是,我依旧留了下来。”
地牢里寂静极了,只有曹忠沙哑的声音划过,惊起一阵惊涛骇浪。
“后来,我无意间听到学博提到宝藏的事情,在恍然大悟之后,便更加留心赵府的动静。只是,我毕竟是外人,即使当了总管,很多事情也是我不可探究的,于是,我暗地里离间你和文硕,并怂恿他为我办事。果然,我从学博那里得到了宝藏的确切消息。我将消息传给了主上,主上依旧让我呆在赵家,于是,在赵家一住便是七年。七年,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美到不可触碰的梦,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也能娶妻生子……
去年年末,我突然收到来信,一是让我将宝藏的秘密透露出去,二是暗自收拢赵家家财,让世上再无赵家……其实,我也挣扎过,但我无法摆脱阎罗门,我更不能将我的妻儿陷入绝境,于是……”
赵文瑄愤怒地提起曹忠的前襟,“于是,你不惜忘恩负义?!”
被前襟狠狠勒了的曹忠又吐出几口血,满脸血泪,“我别无选择。”
此时,暗夜与暗水默默上前,拉开已经出离愤怒的赵文瑄,风念依站在曹忠面前,沉默片刻,问道:“风倾衣与阎罗门是什么关系?”
正在喘气的曹忠一怔,答道:“我不知道。”
“你的主上是冷淮?”
“不是,我们的门主是冷淮,但门主亦听从主上命令。”
风念依又问:“你可曾见过你的主上?”
曹忠摇头:“从未见过,从来去见他,都隔着厚厚的帷幕。”
风念依表面未显,然心中已是不平静。当真相一点点浮现,她不由自主想起那个猜测,一个十之八九不会错的猜测。
原来一直以来,只是她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昏暗的地牢分外压抑,不知外头的雨是否停了,来日是否可以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