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龙图
作者:龙飞有妖气 | 分类: | 字数:211.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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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灰衣狐狸
第2章 灰衣狐狸
那种声音格外瘆人,像是用爪子抓挠木头。
棺材里果然有东西在动,而且,每个都有!
片刻之后,地窖中所有棺材的棺盖,被从内到外,一寸寸的顶开。
十七口棺材,每个都是如此。
棺材里,怕是有东西要出来了!
随后,棺材盖下方,冒出了一颗颗黑漆漆的脑袋。
十七口棺材,十七张铁青的脸。
带着沉沉的死气,丧眉耷拉眼,如同行尸走肉。
这些哭丧着脸的干尸,从棺材中吱吱呀呀的爬出来,站在推开一半的棺盖上。
一个接着一个,举起枯瘦如柴的手,朝着头顶虚空中,使劲的抓。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每口棺材的正上方,都悬着一个已经结好的绳套。
而这些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枯瘦的手臂挥舞着,抓着绳套,把自己的脑袋朝里面塞。
转眼间,全都自己把自己吊了起来。
脑袋和双手双脚软踏踏的耷拉着,钟摆一样左右轻轻摆动。
地窖里没有一丝风,吊死鬼渐渐的停止了摆动,死气沉沉。十几个人,就好像十几条挂在屋檐下发霉的干腊肉。
此时此刻,我已经完全打消了进入地窖的念头,只想赶紧从这儿离开。
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我尝试着,慢慢朝后退了一步。
然而,脚步还没落稳,地窖最右边那口棺材上的吊死鬼,却突然抬起了头。
一只幽暗、血红的眼睛,盯向了我。
在那个瞬间,我立刻意识到,自己曾经被这道目光注视过。
果然,这个吊死鬼脚下的棺材,正是今天刚刚运进来的那一具。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多年来的寿究竟礼是什么了。
老道士的好意?我呸啊,信你个吊死鬼!
但不管怎样,就算干尸之前半死不活,现在又吊死一次,总该死透了吧?
怎么可能,还会抬头?
那尸体的确在动,它看着我,脸上甚至出现了复杂的表情。
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不等我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吊死鬼缓缓的抬起一只手。
“快了……”
吊死鬼,在跟我说话?我脑袋嗡嗡的。
“快来了……”
紧接着,吊死鬼抬起的胳膊垂了下去,用干枯的手,指着脚下。
我真被吓到了,脑子稀里糊涂,不明白干尸为什么会指着棺材下方的地面。
那一刻,我只想赶紧跑。
跌跌撞撞退了两步,一转身,却看见背后浮现出一张似哭似笑的脸。
说话的吊死鬼,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到了我的身后。
看见这张铁青的鬼脸,我的三魂七魄差点吓得飞出来。
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恍恍惚惚中,我觉得自己,好像躺进了一口棺材。
眼前如同有千丝万缕的光。
光影摇曳,渐渐的,化成了一张星星点点的图。
那是一幅很广袤的图。
图上星星点点的光芒,是一盏盏长明灯。
灯光璀璨如星河,几条龙影,在长明灯之间缓缓的游动。
然而,当我想要仔细注视这幅图的时候,所有意识,一瞬间全部消散。
夜风把我从昏厥中吹醒。
此时天还没亮。
我一头虚汗,翻身爬起来。
四下寂静。这里不是地窖,而是入口之外。
眼见身边没有那些恐怖的吊死鬼,我一口气溜回了自己屋里,蒙起了被子。
爹回来了,我不敢跟他说自己去地窖的事。
再之后,我发烧了。
高烧持续了几天,吃药也不见好。
脑袋一直昏沉沉的,只要一闭眼,眼前就飘动着那个吊死鬼的影子,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爹把万尘请来给我看病。
老道士赶来的时候,正是我高烧最厉害的时候。
他在我左手无名指上掐了掐,二话不说,立刻拿了一个装满水的旧铜盆,朝水里丢了三个铜钱,随后,把我从床上扶了下来。
“对着铜盆,看你自己的脸。”
当时我烧的迷迷糊糊,慢慢走到铜盆跟前,恍惚间朝着水面看了一眼。
一眼望去,我直接尖叫出声。
铜盆的水面,本该映照出我那张少年的脸。可看过去的时候,却是一张铁青的吊死鬼的脸。
万尘猛然在我后脑勺上一拍,铜盆水面,泛起了一团水花。
水花消失的时候,吊死鬼的青面獠牙,仿佛被锁在了铜盆之中。
鬼脸左右扭曲,想要逃出铜盆,却始终逃不出去。
“你到过童家地窖?”
万尘盯着躲在角落的我,目光如炬。
“我……去了……”
犹豫之后,我不敢撒谎,只好承认。
万尘轻叹一声,没再说话。
但我总觉得,自己好像闯了什么大祸。
第二天后,我的病渐渐好转。
爹挽留万尘道长,在童家多呆一些时日,顺便还能教我点本事。
老道士没有推辞。
说起这万尘老道,来历颇为神秘。
他说自己活了三百多岁,早活腻歪了,却一直死不了。右边那条瘸腿,还是前朝的时候被仇家伤的。
活过的年岁无从考证,但万尘的确极有本事,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驱蛇御兽只是家常便饭,更精通六爻推演,奇门遁甲。
叠个纸人吹口气,纸人就能滴溜溜的跑,冰天雪地里,丢一粒西瓜子,片刻功夫就能开花结果。
老道士住下来后,便教我呼吸吐纳,打坐入境。
还教我一些拳脚功夫,用来强身健体。
不知不觉,冬去春来。
这一年里,我不止一次想向老家伙问个明白,为啥年年给我送吊死鬼当寿礼。
但每次,都被他蒙混过去。
想到爹说过时机未到,再加上老东西确实救过我命,也就作罢了。
转眼到了四月二七。
也就是我十八岁生辰之际。
四月二七当天,天还没亮,我睡的正香,却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被吵醒了。
一睁眼,我就吓了一跳。
在我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团黑乎乎的瘦小人影。
睡意消散之后,我看的真切,这穿着灰色马褂,戴着青皮帽的“小人”,竟然是当初在地窖里见过的,那只灰衣狐狸!
小狐狸用两条后腿撑地,站在床边。
一只爪子叉着腰,另一只爪子,则握着一盘细绳。盘了个绳套,往房梁上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