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爷依旧像是往日一般地平静。

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惊涛骇浪，反而小老头每天都很安静。

而且，也没有悲伤的感觉。

早餐也不做了，溜溜达达地学着王守仁出去吃，也不带回家，就在摊位上吃。

王姐又多了一老客户。

吃完之后也不回家，就去公园看人下棋，偶尔也跟着三大爷去钓钓鱼。等到了中午，心情好了，就去买菜，给自己做上那么一顿饭。晚餐就更简单了，如果午餐做完了，就会留下一部分晚饭吃。如果没有做饭，就晃晃悠悠地出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这附近的商户，也逐渐多了起来。

见到这样子的一大爷，大家也才逐渐放下心来。

一大妈的离去仿佛成了一个信号。

85年年中，娄董在自家的院子里逝世，娄母在85年年底在香江去了。

86年，三大妈因为出门的时候急了些，摔了一跤，磕到了头，抢救无效身亡。

87年到88年这两年间，不少人都跟着相继离去，秦父秦母也去了。

一系列的人的离去，哪怕是王守仁这个大心脏的家伙，也有些顶不住了。离开了四合院，去到一开始购买的三进的院子里住去了。

生怕哪一天，就再听到什么噩耗。

————

88年冬天。

王守仁穿着一条皮制的大衣，坐在自家的凉亭中，凉亭的正中央，放置着一茶炉，正咕噜噜地冒着泡呢。他也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太多的痕迹。只不过，此时此刻的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丧气罢了。

在亭中没有坐太长时间，赵无量，就溜达着走进来了。

赵无量的年纪也大了。现在他这老头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压力了，头上挂着一个顾问的名头，勉强也算是智囊团的人。只要他自己不作死，再加上他儿子在米国那边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只要愿意，他们赵家，就可以一直把这个顾问的名头坐下去。

只不过他儿子，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这些年，帮着王守仁处理官司，属实没有少挣。

几年过去了，人们也逐渐意识到了，当年所谓的官司，表面上是官司，实际上是广告，谁家官司原告被告都是一副慢悠悠的模样啊。

这种事情，至少得有一方着急。

但双方都很淡定，而且，好几次，都有一种不可言喻的默契，傻子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了。

可以说，王守仁的这番行为，实实在在地跟那边上了一课，一节名为“营销”的课程。

这也是为什么他和娄家、霍家合作之后，这几家人依旧以他为主的原因。

好家伙，有技术有技术，要头脑有头脑，拿出来的营销手段还那么地……超前。

这妥妥的大佬级人物啊。

大多数资本家，其实都更倾向于把蛋糕做大，内讧？那是等到进入瓶颈期之后的事情的，只要蛋糕能够做大，大家都是好朋友。

得益于王守仁的做法，王思仁也勉勉强强地被大家接受了。

别人不下绊子了，这让娄晓娥浑身感觉不舒服，这不，亲自飞到了香江，给自家儿子下绊子。

王思仁的苦日子，才刚刚到呢。娄晓娥是真的下狠手啊。

“好家伙，这天气，你小子在这里摆这么一茶炉，是想让我快点走吧。”赵无量搓着手走了进来，有些无奈地说道。

“怎么着？今天听说你要来，还让我惊讶了一下，您老，最近不是挺悠闲的嘛。”

要说赵无量这一生，也算是颠沛流离，前半辈子，那是不愁吃喝，出了国留了学，随后家道中落，回来，进了轧钢厂给娄董打工，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工程师。这也算是不错了，到了66年，又躲了出去。现在回来了，谋了一个不错的职位，也算是没白忙活。

家里的两位老人，走之前那是含着笑走着。

落叶归根，落叶归根，这并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成语。这包含了老一辈对于国家的一种渴望。

但凡是出去过的人，都知晓，拥有一个强大的国家作为后盾，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赵无量搓了搓手，坐了下来。

王守仁慢悠悠地给他倒了一杯茶，热气激发的烟雾袅袅升起。

赵无量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进了亭子，才知道，好家伙，这货在亭子的四周，整了一些火炉围着。只有北方人才知道，在北方的冬天，如果你真的想在室外喝茶，那得有多麻烦。也就是这货有钱，把整个亭子改造了一番，才能够看到这番美景和意境。

“说吧，您老今个儿过来，是怎么个情况。”

赵无量也不小了，60来岁的年纪，说不算太老，但也不年轻了。

“上头让我来问问，你咋想的，这些年，也没见你怎么动？”

“我还没怎么动？”王守仁挑了挑眉头：“那些科研成果是假的吗？”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汽车厂，销量就像是卡住了一样。倒是在国内卖得还行。想问问你，究竟咋想的。”

“你这话问的，要是搁十年前，我指定跟你拍桌子。”王守仁乐了。

自从85年的那件事情之后，王守仁就逐渐低调了起来。

其实，从那个莫名其妙的孙宏伯上位，王守仁就知道，有些人有意在试探他的深浅，整出这么一出来，就是想看看，这个人的影响力到什么程度去了。

毕竟作为国内第一个大型的私企，该有的顾虑，还是有的。

所以，王守仁在察觉到这件事情之后，就开始悄咪咪地缩回去了，就连广告，也只是打了那一年的广告罢了。往后，就很少再听到关于“大运”的事情了。

“改革春风吹满地”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这里面意味着多少财富，多少机会。

他低调的这些年，又有了不少的企业陆陆续续地冒了出来。但这三年期间，要说真有没有人做到王守仁的这个地步。实话说，一个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