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19：00

大家伙都对汽车厂员工的一天十分地感兴趣。

纪录片不同于采访，采访那都是说说而已，纪录片那是真纪录。

镜头前猛不丁出现了一个人。

这种拍摄手法在比较严肃的中央台还是比较少的。

“李火旺，大运汽车厂生产线上的一名普通员工。”

这时候，画外音响起，还是赵主持那富有磁性的声音。

看得出来，画面内的李火旺似乎有点紧张，动作有些僵硬。

“他住在工厂的宿舍里。这宿舍，是大运汽车厂建造的宿舍，宿舍主体……”

画面一转，一栋漂亮的六层宿舍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一栋宿舍能够容纳240名工人，工人们每天都……”

电视机前的观众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家伙，这地儿，够大的啊。”

“这宿舍的环境也不错啊，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确实，就是一个宿舍四个人，多少有点少了些。”

“你傻啊，这是普通工人宿舍，厉害一些的宿舍应该就是两人间或者单人间了。”

王守仁建造的宿舍，跟后世的工厂宿舍差不了多少，要非说差别的话，那就是比较宽敞，床位也是上下铺，不过相对来说，质量好不少。这是专门找木材厂定制出来的加厚型。宿舍里面的家具也相对比较到位。而且，宿舍的管理也相当到位。

做了一系列的规定。

例如不允许在宿舍里面抽烟，有专门的抽烟区域，要保证宿舍的卫生等等。

他真的不想，多年以后，那些不抽烟的员工都变成喜欢抽烟，还顺带患上各种各样的病就不好了。

“你这宿舍，很一般啊。”秦淮茹看着画面里的宿舍，问道。

她很忙碌，基本上也没怎么去王守仁的厂子里看过，大多数时间，都是王守仁去找她。倒也不是说她觉得王守仁这人的宿舍有问题，而是她想知道，王守仁为什么把宿舍设计成这样子。

“每一个事情在做之前，都要确认好目标。”王守仁知道她想问什么：“在秦家村的时候，我让你把宿舍建造成家的模样，为的是什么？是为了留住人，那些个农业学院的学生，毕业之后，总归是要工作的，工作的方式，工作的工资，工作能给他们带来什么。这些都需要好好地对比。”

“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毕业之后，16级的工资，不怎么高，也就那么几十块钱。如果要挖他过去，那至少得翻倍他才有兴趣。但是仅仅翻倍就足够了吗？在私人企业工作，考虑到以后的晋升，会不会被开除，进入私企之后，将要面临的风险。翻倍，就已经不足以打动他们了。”

“所以，得翻10倍！”秦京茹在一旁一握拳头。

疯狂砸钱。

“翻10倍，那还只是一个基础，无论说多少好话，都不如实际的来得实在。你说翻10倍就翻10倍？万一公司做不下去了呢？这些都是问题，所以，还需要提高对方的自信心。所以，家，就成了一个关键性的因素。”

秦家村的人才宿舍跟工厂的宿舍那就不是一个概念的。秦家村的人均房间面积有三十多平米，就像是后世的两室一厅，有专门的客厅，还有厨房，阳台，自己一个小房间。不愿意合住的还有一室一厅的，这些，都是按照家的标准来的。

而大运汽车厂就不一样了，就是标准的工人宿舍。

“综上所述，付出的成本，为的是拉拢到人才。而这个宿舍，并不是为了拉拢到人才，只是给工人一个暂时住的地方。”

秦淮茹欲言又止。

“是不是觉得我功利了些。”王守仁笑了笑，问道。

其实这也不怪秦淮茹，老实说，秦家村的模式就是那样，说句不好听的，秦家村的村民们付出和收获那是完全不成正比的。现在他们的收获，几乎是白来的。只不过在那个特殊的时期，他们付出了信任，付出了努力。因此，秦淮茹在这种环境下，也觉得应该拼尽全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这是标准的官员思维。

也是因为这种思维，她收获了一大批簇拥，除了一开始的管理，到了后面，她几乎就不怎么用操心人心上的事情了，但凡下面出现点什么问题。元老们都会瞬间压下去。

而且，在这个年代，也不大可能出现太大的问题。

为什么？因为她给得太多了，这个年代的钱，还是很值钱的。

“事实上，不是我不想做，而是做不到。”

“做不到？”秦京茹疑惑地看着王守仁。

“地方不够大。”王守仁点了点头：“而且，也没有必要这么折腾。咱们厂子一共有两万多名员工，那些高等级的员工就不说了，大多数都是基层员工，如果宿舍不仅仅是宿舍，到时候，我们可能还得折腾他们家人的位置，这并不合适。”

在这个时代，工厂安排员工，会顺带着把员工的家人一起安排了。

如果家里人多了，还可以往上申请，这个规定在80年代之后，慢慢地慢慢地变得鸡肋起来。为什么？因为排不上号，人太多了。

要么你走关系，要么你运气实在逆天得不行。

不然，你就得老老实实地等着，而且，老老实实地等着也不一定能够等得到。搞不好还有人插个队是什么的。

“确实，如果算人数的话，得十万打上了。”秦京茹点了点头。

“你到底哪边的。”秦淮茹翻了个白眼：“我可不认为十万我们的地儿装不下。”

“不是装不下，而是不能这么做，咱们是工厂，不是社区。”

十万人，这折腾出来那就不是什么小问题的，吃喝拉撒全要他管，他真没那个心思去管。而且，他这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勉强算是一个小区了。

“你是真不怕上面找你麻烦啊。”秦淮茹感慨了一句。

她依旧不怎么理解王守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