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专利的问题，人家的发动机，不还是给你们用吗？这也赖不上王守仁吧。”

“可是领导……”

“别可是了，专利法，81年就出来了，这一点，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李卫国看着徐家国。

心中有些无奈。

他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他还看不清楚形势。

如果王守仁真的想要较真，那徐家国这个所谓的摩托车厂是绝对开不下去的。因为专利法里面已经明确规定了一些事项，他徐家国，就是在侵权。

如果王守仁真的要下死手，在徐家国接手摩托车厂的那一瞬间，他徐家国，就可以直接进去了。

王守仁在这里面埋了多少颗雷，作为规则的制定者之一，李卫国是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这些年，在赵无量的科普下，他也不是对大洋彼岸那个世界一无所知了。他知道什么叫做经济战，知道什么叫做商战。

“那，领导，我这……”徐家国很不好受，相当不好受。

这人呐，活着就是得做事。

这做事呢，其实如果成功了，那自然开心，失败了，就闹心，无论成功和失败其实都没什么。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他走不了，也动不了。而且，他也知道，这算是老领导最后对他的照顾了，如果这厂子，他盘不活，那么到了年底。

就是清算的时候，这种焦虑，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提高。

现在国内的销售状况可不是王守仁上辈子的销售状况，虽说也有外资入驻之后的产品吧。

但是国内的产品质量不差，外观也好看，广告也舍得打。王守仁授权出去的专利也不怎么收钱，他占大头，剩下的厂子占小头。

几乎把整个国内的市场吞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外资进来，最多是喝喝汤。

你问他们为什么还要在国内的市场？那自然是低成本的原因，大多数外资，看中的都是在国内生产，然后往外运出去卖。对于华国的市场，老实说，他们并不在意。毕竟，84年整年摩托车的销售额也不过十万辆上下。还没到那个时候。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徐家国站在自己家门前，还没进门呢，就听到了一阵阵哭嚎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随后连忙打开房门，走进了房间。

“莹莹？莹莹？！”徐家国喊了几声，没有应，只有自己孩子哭得有些沙哑的声音，他急了，连忙走向了卧室，他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结果进了卧室，就看到自家儿子在拼命地哭着，在床上下不来。这床，是他特地安排师傅做的，就是怕他掉下来了。钱清莹不怎么会看孩子，他通过关系，找了个住家保姆来看孩子，每个月还给一笔工钱。今天刚好是保姆休息的日子。

按理来说，钱清莹不会出去的。

孩子看到父亲回来了，伸出手：“爸爸！饿！”

“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

孩子其实已经会走会跑了，今年都三岁了，也很懂事，如果不是饿极了估计都不会这样。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总算把吃的弄出来了，让孩子吃上，估计是哭累了，吃饱了之后，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又睡了过去。他这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这大晚上的，钱清莹去哪儿了？

这年头，大晚上出去的危险性还是挺高的，但凡是个正常人，晚上都会乖乖待在家里的。

他左右看了看，看到了桌面上留着一封信。

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的浓烈。

着急忙慌地打开信笺，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越看，脸色越差，看到最后，惨白一片。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信笺，似乎想从信笺之中得到什么重要的讯息一样，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孩子。

一个人走到了客厅，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

他很少在家里抽烟，家里有孩子，钱清莹也不喜欢烟味。

但是今天，他的烦闷，已经直冲云霄了。

钱清莹跑了……

信里说得很清楚，钱清莹只要他的钱，不要他的人，从一开始，她都只是骗他的。

甚至，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他落寞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脑子不想转，一点儿也不想转，一转，就会想到刚刚的那封信，随着思绪的飘远，一根又一根的烟，在他的手中燃起。

莫名地，他想起了云梦。

“云梦，我将来一定会努力，给你和孩子，还有爸妈一个好的生活条件！”

那时候，爸妈还在，一家四口，挤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云梦脸上挂着笑，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肚皮，没有说什么，但是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爱意。

“云梦，你说说你，你怎么就不能生个男孩儿，如果生个男孩儿的话，我爸最后一口气也不至于咽不下去。”

他在抱怨，她只是眼睛通红，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不说话，他的母亲，在一旁劝着他，但是他恶毒的话语，依旧没有停止。

后来，随着父母的去世，他对云梦愈发地冷漠。

或者说，他对权利愈发的沉迷。

那一天晚上，他再次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是她，温柔地帮他擦拭着身子，温声细语地跟他说，不要喝得太多。但是他没听，他觉得她什么都不懂。甚至双方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即便是吵得很凶，云梦依旧倔强地讲着她的道理。

“咱们上头没人，有多少人盯着咱们这个位置你不知道吗？你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能行差踏错一步，走错一步，你就完了……”

“有完没完！是你懂还是我懂，他王守仁都能做到，凭什么我做不到？你算老几？你当过官吗？你以为我这个位置那么好做的吗？我不喝酒，不应酬，到时候谁管我。滚蛋，看到你我就烦。”

那天晚上，他给她一巴掌，因为她还想对着他说教。

从那以后，夫妻俩，就很少交流了。到了后来，钱清莹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她总是那么温柔，总是那么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