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工厂。

趁着还没有上班，一大爷先去车间跟车间主任交代了一番。

车间主任自然不会去为难一个八级钳工。

其实在这个年代，也有这个年代的好处。

普通人跟厉害的人，层次虽然差很多，但是吃的喝的，差距真不怎么大。

就像是一大爷，一个月基础工资99块钱，到头来，还不是窝窝头啃着，眼巴巴地等着工厂发点票，偶尔改善一下生活。

而像是秦淮茹这种家庭。努努力，一家人，也能达到一大爷的生活水准。

这并不是玩笑话，虽然这个时代大多数工人升到三级四级就到头了，但是，这份工资，已经足够让他们在这个时代养活一大家子人了。这也是秦淮茹为什么想着努力工作，就能够过上好日子的原因。那是因为努力的，真的可以过上好日子。

两人走到妇联的办公室前，一大爷顿住了脚步，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秦淮茹说道：“淮茹啊，按理来说，我不该多这句嘴。但是一会儿，如果马主任想让你答应她做什么，你可千万别答应，知道吗？”

“啊？”秦淮茹回过神来，听到这话立马反应了过来。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王守仁对她说的话，点点头：“我省得的，一大爷。”

“嗯，你知道就好。”一大爷见到秦淮茹这么听话，自然满意了。

两人走了进去。

这时候，妇联的人已经开始上班了。

一大爷走了进去，问了马主任的办公室，经过一番友好的磋商，终于算是见到马主任了。

马主任看到两人，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挥手让带他们来的人出去。

起身，亲自给两人倒了一杯水。

“秦淮茹，你的事儿，我昨晚经过调查，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你的婆婆，确实是附近出了名的。可以说是坏事做尽。本来，你不来，我都想要去找你了。现在你可以说说了，你的想法是什么？”马主任温和地问道。

秦淮茹受宠若惊，连忙站了起来，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一大爷。

“这位老同志，听说您是院子里的管事大爷，怎么这事儿，你就不知道往上汇报呢？”马主任看向一大爷的眼神就没那么友善了。任由这么一个婆婆欺负这么好的一个女人，这事儿，一大爷在她这儿就得不了好。

一大爷自然知道这一点。

他只能苦笑地应是，场面话，那是不要钱地往外冒，总之，就是一个理由，这事儿，他着实不好管。以前，他只是醉心于技术，对于这些事情，也不是很懂。以后，肯定会在这方面多多努力，争取让整个院子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行了，我不是来听你做检讨的。”马主任不耐烦地摆摆手。

“秦淮茹，你是怎么想的，按照我们的想法，是直接带着你婆婆游街，给她涨涨记性。”

“啊？马主任，这，能不游街吗？”秦淮茹愣了一下，想不到事情这么大条。

按照贾张氏的性子，游街这种事情，她大概率是不会在意的。但是秦淮茹在意啊，别人可不管你游街是个什么原因，他们只会知道，你们家出了一个被游街示众的家伙。出门在外会被指指点点。贾家，出门在外的又不是贾张氏。游街最后需要承担后果的不还是秦淮茹自己吗？

“嗯，我也仔细考虑过，这不合适。但是，不处罚她，这不好。这样吧，我跟王主任商量过了，就让她回去，回头，让她去王主任那儿报道，让她扫一个月的大街。这样子的处理结果，你觉得怎样？”马主任温和地问道。

“嗯，嗯。”秦淮茹疯狂点头：“谢谢，谢谢马主任，这样就挺好的。”

“好，那就这样。另外，关于你的事情，我也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同志，至少，很符合伟人的“妇女也顶半边天”的思想。我想把你调到妇联来，你感觉怎样。”

一大爷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有心想要提醒，但就看到了马主任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选择了闭嘴。

这才是马主任真正的目的。

“不。”

出乎意料的是，秦淮茹选择了拒绝。

这个选择，大大出乎了一大爷和马主任的意料。要知道，现在的妇联，权利可不小，这一般人都拒绝不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马主任温和地问道。

“马主任，我只是高小毕业，弄不来那么厉害的东西。我只想好好地练习钳工技术，好好地养家，让别人知道，哪怕是一个女人，也可以撑得起一个家庭来。”秦淮茹目光坚定地说道。

“好！”马主任喝了一声彩，在房间里左右踱步：“好，女人就该像你这样。既然你不想加入妇联，那也没关系，任何工作岗位，都是为国家发光发热，既为了你的那个家，也为了大家。你有这样子的觉悟，就很好。我这里，不必有太多的想法。好好加油！”

马主任的眼神之中全是笑意，没有了刚才的审视。

这是王守仁没有估算到的。

王守仁不清楚的是，这个国家，这一批先驱，为了开启民智，究竟做了多大的努力。在他看来，秦淮茹会被拉出来当代表，那就仅仅是那些人的博弈结果而已。在他那个时代，已经忘却了很多东西，更多的，是倾向于极致的利己主义。

而这个时代的干活，想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就是真正地把人民的思想掰回来，让人民拥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生活。

只能说，思维的不同，导致了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

不过，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杨厂长在马主任那儿听到了秦淮茹的话，还特地过来看望了秦淮茹一番，并且，特地调了一个五级的女工来教导秦淮茹。为此，一大爷还在吹胡子瞪眼呢，这不就是说他老头子不行了吗。

不过杨厂长毕竟是厂长，说话还是很有水平的。

“易工，你的水平太高了，不适合教导新人。而且啊，每一名八级钳工，可都是时代的天才。你们弄得懂的事情，她们未必弄得懂。所以啊，易工，你还是给新人一些机会吧。”

这番话，把一大爷说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