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是政治，经商是经商。不能混为一谈。娄钟欣赏的只是你的商业眼光，认为你的思路可以为天上城集团带来好处，但如果你主持了下马区的全面工作，下，你要对全区人民负责、对下马区所有投资商负责，上，你要对市委市政府负责、对省委省政府负责，而不仅仅是一个天上城集团！”

王者风明白了叶页话锋所指，忙一脸坚定地说道：“请叶书记放心，我在桐县的时候就负责招商引资，一个基本原则就是，照顾政策但不照顾市场。有些企业可以在政策上倾斜和照顾，因为他们为政府分忧，理应受到适当的优惠。但优惠的条件到政策为止，决不能用权力干涉市场，否则就成了权钱交易。天上城集团做出投资下马区百亿巨资的决定，是对折江产业结构调整政策的大力支持，是对明州增设下马区的积极响应，是对下马区的建设所做出的实际行动，所以下马区必须在批地、税收等政策上面出台一系列的优惠政策，但在市场销售以及后续发展上面。就一视同仁了。但我相信，以天上城集团的实力和适应市场的能力，下马区将是他们大展宏图的地方。”

王者风也清楚叶页故意拿天上城集团说事，也是不想让人猜疑到省委书记和天上城集团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叶页为人比较爱惜羽毛，非常在意名声，他和成娄钟关系莫逆，但折江没有几人知道。

王者风的回答既是表明了他的立场，又肯定了天上城集团的实力。

叶页对王者风的回答非常满意，他的本意也是如此，天上城集团出资百亿投建下马区，有政策上的倾斜和照顾，也没有人说三道四，但在其后如果王者风出于对天上城集团的偏爱，运用权力之手去影响市场再对天上城集团有所偏向，就容易引起非议。他既不想惹祸及身，也不想王者风因此失分，就特意慎重地提醒了王者风。

王者风见时机成熟，就说了他的担忧：“想必叶书记也听到了明州的新动向，市委副书记傅东来提名白墨为下马区区委书记……”

叶页无所谓地一摆手：“听说了，由他闹去，不碍事。你就安心去完成手头的工作，其他事情也不必操心，程晓宇和郑周都点头的事情，还能出什么差错？”

一个“闹”字完全表明了叶页不以为然的态度，他的看法和程晓宇一样，对傅东来的举动并不在意，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也是，他们都是一把手，大权在握，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自然心中笃定。

王者风不好再多说什么，省委书记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还能不识趣地说什么傅东来可能还有后手，要防患于未然，等等，再多说，就是对省委书记的权威的蔑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王者风坐下想了半天事情。

中午和领导小组的同事一起聚餐，饭后，王者风特意叫过古璞，问了问老古的近况。

“爷爷已经在明州了，他让你抽空去看他，他还住在疗养中心。”古璞笑呵呵地说道，然后又小声地说，“第一次见你有点忧愁的样子，看上去多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王者风确实稍微有点担心，主要也是事关自身的前途，还是极其关键的一步，说不担忧那是骗人。再说前期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此时再被人摘了桃子，确实让人憋屈。不过听了古璞的话，他反而笑了：“我不是忧愁，而是在进行深刻地思索。好了，老古来了是好事，我过几天去看望看望他。”

“爷爷还说，别忘了带上石时，他很喜欢那个小丫头……”古璞不忘提醒了一句，然后又装模作样地安慰王者风几句，“开心一点，看开一点，万一当不上区委书记，干脆离开官场，和我一起去经商，也能过得很好。”

王者风没好气地说：“我要赚钱有的是办法，不需要和你一起。”

古璞难得地大度地没反驳王者风，摆摆手，笑呵呵地走了。

王者风设想了种种可能，猜测傅东来到底有什么后手，却独独遗漏了最明显也是最容易被人攻击的一点，就是他和云菡烟之间的关系。也是他最近以来事情众多，和云菡烟在京城的相处一直轻松随意，让他忽视了他有一个重大的威胁，就是吴家的震怒。

7月中旬，明州召开一次重要的常委会议，正式讨论下马区的人事问题。

之前的书记碰头会上，傅东来坚持己见，要提名白墨为区委书记，郑周反对。方进江反对，程晓宇最后出于大局考虑，同意提交到常委会决定。

常委会由程晓宇主持召开。

程晓宇先是总结了前一段时间下马区的各项工作的情况，对李阳主持下马区工作期间的表现给予了肯定和表扬，最后话题一转，说道：“随着各项工作的具体落实，下马区区委区政府的成立，迫在眉睫，因此，今天的主要议题就是讨论下马区的区委区政府的人员构成，下面，由进江同志宣布下马区人选名单，并提交常委会进行表决。”

实际上在之前的几次常委会上，已经就相关人选的问题进行过许多次讨论，基本上已经定下了除书记和区长之外的人选，今天不过是再走走过场，大家心里清楚，今天的重点落在书记和区长人选上面。

方余胜接过话题，说道：“同志们，经过前几次提名和讨论，基本上可以确定下来的下马区区委区政府的人选是，拟提名康少烨同志为专职副书记，拟提名陈天宇同志为常务副区长。拟提名李应勇同志为政法委书记，拟提名慕允山同志为组织部长，拟提名滕非同志为宣传部长，拟提名卞秀玲同志为纪委书记，拟提名傅晓斌同志为区委办公室主任，拟提名祁胜勇同志为□□部长，拟提名谢清源同志为副区长，拟提名黄建军同志为政法委副书记兼公安局局长，拟提名关启明同志为武装部政委……”

一口气说完11人的名单，方余胜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水，又说：“以上同志的履历大家都已经看过了。他们的工作经验和能力都没有问题，各位常委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先落实了以上同志的任命之后，接下来再讨论书记和区长的人选。”

以上11人是各方势力讨价还价和妥协的结果，程晓宇和郑周并没有过多地插手，本来程晓宇还想安插自己人下去，但一来没有合适的人选，二来因为有些关系必须照顾到，就适当做了让步。

郑周也是如此，他只提名了区长人选，其他人选要么是其他常委的安排，比如陈天宇是何江华的人，要么是省里的安排，比如卞秀玲是省纪委书记邢研的人，甚至还有京城空降过来的人，比如谢清源，等等，总之没有一个人没有来历，就是上述11个常委的位置，还是争吵和争抢了几个月之后，最后妥协和平衡的产物。

任何政策的出台都十分艰难，任何官员的任命，都会经过一番明争暗斗。

经过几个月的讨论和争吵，大家都已经疲惫了，而且对上述11人的资历都差不多倒背如流了，今天再拿到常委会进行讨论，实际上就是走个过场，并不是今天主要的议题。于是经过一番没有新意的发言之后，算是通过了上述11人的正式任命。

所有人都明白，重点就落在了书记和区长的任命之上。

方余胜环视了众人一眼，清了清嗓子，说道：“经过组织部的考察和审核，决定拟提名王者风和白墨两位同志为区委书记人选，拟提名毕宝惠为副书记、区长人选，下面就以上三个同志的提名，请各位常委发表意见。”

方进江话音一落，常委会顿时一片寂静。

白墨意外获得提名，虽然突兀，但在座众人都是久经官场之人，也不觉得奇怪。政治上从来不缺少黑马和意外，白墨最终成为一匹黑马也未可知。不过大家也心知肚明的是，王者风是陈书记和胡市长力挺的人，就算傅东来再力挺白墨，也不可能强行通过常委会的任命。不提程书记和郑市长联手之局，一般人也不愿意公开喝反调，就是支持王者风的阵营，也在常委会占了半数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