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明
作者:西方蜘蛛 | 分类:历史 | 字数:204.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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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张溥
丁家的小妾们做梦也想不到丁云毅会在这个时候留宿于邓怜玉那,更加想不到的是丁云毅居然要带邓怜玉去泉州。
这可当真让人惊讶。平时对邓怜玉不理不睬的丁云毅,怎么会忽然一反常态了?可夫君大人做事,向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旁的小妾倒也算了,可小土却非要和丁云毅一起去泉州,丁云毅也疼爱自己的这个妹妹,也就答应了下来。带着邓怜玉、小土、段三儿一起,临走前,想了想,又把随自己一起到台湾的公孙岳也给叫上。
或者,这次又得派上这个马屁精的作用了......
邓怜玉和小土都是第一次来到泉州,对一切都好奇。一到泉州,丁云毅便在泉州最大的客栈住下,非但如此,而且大手笔的把这里客栈的整个后院都给包了下来。已经在后院雅间住下的客人,丁云毅也都出了三倍的银子,让人客客气气的把他们请了出去。
又拿出银子,让掌柜去泉州最好的酒楼那预定一桌最上好的酒宴,谁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一住下来,丁云毅让小土自己出去玩,却和邓怜玉呆在一起门都不出半步,只是让段三儿不时的出去打探什么。
邓怜玉也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丈夫这次恐怕不是专程带她出来玩的。但她已经真真正正成了丁云毅的女人,无论丈夫要自己做什么,总也照着去做便是了。
到了次日,段三儿匆匆回来:“大人,到了,他们就在同安客栈住下了。”
“好!”丁云毅先让段三儿出去,接着对邓怜玉道:“夫人。有个叫张溥的你可认得?”
“张溥?”邓怜玉一怔。点了点头:“当然认得,他是太仓人,崇祯四年进士出身。选庶吉士,自幼发奋读书,有‘七录七焚’的佳话。与同乡张采齐名。合称‘娄东二张’。天启年间阉党擅权,自内阁六部至四方总督、巡抚,都有人甘当魏忠贤的死党。张溥等人痛感世教衰,士子不通经术,但剽耳绘目,几幸戈获于有司,登明堂不能致君,长郡邑不知泽民,所以联络四方人士。主张兴复古学,将使异日者务为有用,于是成立复社。他张家和我邓家世代交好。多有往来。”
丁云毅一听便放下心来。张溥这个人他也是知道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年纪虽然不大。但却是真正的士子领袖。
张溥从年轻时代便满怀一腔热血,继东林而起,联合志同道合之士,组织和主持文人团体复社,欲只手撑起明朝摇摇欲坠的天下。二十三岁时他在苏州创立应社,团结了吴中有抱负的文人;二十六岁愤而作《五人墓碑记》,风神摇曳,正气浩然,矛头直指大明王朝的宦官和贪官;二十七岁入太学,目击朝纲不振,丑类猖狂,与北京文人结成燕台社,作檄文揭发阉党罪行;二十八岁又召集了尹山大会,在会上,张溥倡导合大江南北文人社团为复社,关心国家政事和民族兴亡。崇祯六年,三十二岁的张溥主盟召开著名的虎丘大会。
“山左、江左、晋、楚、闽、浙以舟车至者数千人”。
他站在千人石上登高一呼,群起响应,朝野震惊。
复社成员发展几乎遍及国内,共三千零二十三人,著名的文人陈子龙、夏允彝、侯岐曾、杨廷枢、顾炎武、归庄、陆世仪、瞿式耜、文震孟等都是社内中坚,苏州一带的文人入盟最多,他们有的在朝,有的在野,结成了浩荡洪大的政治力量。
由于张溥等人的筹划和努力,当时的文人士气大振。一扫 “宁坐视社稷之沦胥,终不肯破除门户之角立” 的明时士习,打破门户之见,以国家为重,年轻的张溥在阉势熏天的日子里,不计危殆,挺身而出,振臂而呼,树起了以文会友的旗帜,来绾结天下士人的心。明末,朝廷中高官斗争激烈,大学士像车轮似的转换。
复社兴起时,周延儒为首辅,他是张溥考取进士的宗师,复社中有许多人都出自他的门下。周延儒便利用了这支力量。其实在周延儒的内心对东林党与复社均无好感,甚至还有些仇恨。后来,周延儒被罢官,温体仁当上了首辅。温体仁早就对复社和张溥目为眼中钉,在他的授意下,其弟温育仁、吴炳等作了《绿牡丹传奇》,讥诮复社,故意挑衅。如今他一朝成为首辅,自然就快意恩仇了,不久就策动属下伺机陷害张溥、张采。
张溥会试中会魁,授庶吉士,为官守正不阿,不为权贵所容,“执政要人耿耿视”,温体仁等在皇上面前累进谗言,并与同党的刑部侍郎等指使人炮制出《复社首恶紊乱漕规逐官杀弁朋党蔑旨疏》,又托名制《复社十大罪檄》,说张溥以天如为名号是把自己比作天,并说复社欲倾覆宗社,并将自然界的风蝗之灾附会说是因复社招致。
复社也不甘示弱,朝中有黄道周等大臣同情复社,复社又集“宇内名宿”,作《留都防乱公揭》揭露阉党,双方斗争激烈,几乎势均力敌。
次后,温体仁被崇祯帝罢官。时人《题壮悔堂集》有句云:“传奇最爱《桃花扇》,谁唱温家《绿牡丹》”,褒贬自见。
张溥等复社成员累受挫折,以为只要能推出他老师周延儒,就可以改变大局,于是全力推动这个老奸巨猾的大官复出。“太仓张溥为门户计,鸠金二十万赂要津,周延儒得再召。”
周延儒的东山再起,全靠张溥的幕后活动,正在这个时候,周延儒在江南把人家的妇女据为己有,被张溥抓住把柄。因此张溥就“以数事胁迫之”,将话挑明:我动用了人力物力,您如果复出,必须改变以前的作为,这样才可以重新获得大家的信任。
机不可失。老政客周延儒一口答应。
周延儒答应重新入阁。但为防张溥牵制,便假意请张溥替其游历南方,以观各第民情。张溥不知是计,一口便答应了下来,带着两个门生。一路到了福建。
这人是赫赫有名的士子领袖,他的一句话,能让天下士子响应,叶原先一早便知道张溥已到福建,而他要丁云毅找的人,正是此人。
张溥不太看得起武将,而丁云毅要想成功见到张溥,也非得靠自己的妻子邓怜玉帮忙不可。
此时见邓怜玉认得张溥,丁云毅趁热打铁:“既然他是你邓家的世交。又来到了泉州,怜玉,我想通过你引见去拜访一下他。”
邓怜玉沉默了下:“夫君这次怕不是真心带我来泉州游玩的吧?”
见丁云毅尴尬的点了点头。邓怜玉一笑道:“其实夫君明说也就是了。怜玉既然是你的妻子,又有什么事情是不敢答应的。”
“丁云毅枉做小人。见笑,见笑。”丁云毅干笑几声:“这次前去拜访,可要带些什么?”
邓怜玉想了一下:“张溥喜欢美食和精美的糕点,也喜欢享受。昨日我看夫君已经让人去准备宴席了,就准备一些糕点吧。”
丁云毅立刻把段三儿叫了进来,让其准备糕点,不论价钱,精美便可。
想张溥能够动用二十万两银子为周延儒谋到内阁首辅,这人想来不太会在意金钱。在等段三儿回来的时候,邓怜玉告诉自己夫君,张溥生活极为讲究,为人又高傲,还请夫君在说话的时候千万小心。
在那等了小半个时辰,段三儿一回来,丁云毅便让人准备了马车,到了同安客栈。
问了张溥房间,来到门口,轻轻叩了叩门,里面传来声音,邓怜玉道:“苏州邓家邓怜玉前来拜访先生。”
门一会便打开了,里面出来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一见邓怜玉满脸惊喜:“果然是怜玉,哎呀,快请进来。”
进了房,张溥一边命人上茶,一边道:“那日你成婚,我正在全力对付温体仁温贼,实在抽不出身来,我已经向你的兄长再三告罪,听说你远嫁到了台湾,这次我来福建,本还想着要去台湾看看你,没有想到你却来了。”
说着看了下丁云毅:“这位是?”
“这便是我的夫君丁云毅。”
“哦,原来便是近来名动朝野的丁副镇,久仰。”张溥不冷不淡地打了个招呼。
“娄东二张,西铭为首,今日得见名满天下的西铭先生,原是我的荣幸。”对他的态度丁云毅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显得非常恭敬:“云毅每次去京城的时候,总得听到西铭先生之名,当年魏党如此专权残暴,先生却丝毫不惧,愤而讨伐,这份胆量,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云毅每每都想见到先生,亲听先生教诲,不想今日成真,幸甚幸甚。”
这几句话一说出,丁云毅忽然发现自己拍马屁的功夫和公孙岳有得一比了。
张溥听得心中大悦,成立复社,和宦官誓死一搏,本是他平生得意之事,现在在外人口中说出,心情大为不同。只觉得丁云毅虽然是个武将,但这份见识却也可以。
当下微微笑道:“一点虚名而已,不能和丁副镇相提并论。丁副镇这次真的是从台湾专门来见我的?”
“真的。”丁云毅非常认真地道:“我听人说西铭先生到了福建,原想邀请先生到台湾的,但一想台湾小小地方,焉能请得动先生这样大才?因此和怜玉商量了下,还不如专门过来泉州拜见先生。”
张溥微笑点头,看到他们带来糕点,不禁笑道:“我这人没有旁的爱好,唯喜口舌直欲,还是怜玉知我,来,我借花献佛,一起品尝。”
丁云毅却说道:“我有一事,还请先生应允。”
“何事?”
“同安客栈虽然不错,但与泉州第一客栈‘有间居’相比,却还差了一些......”
张溥叹息一声:“我原本也准备去‘有间居’的,谁想到那里的雅间全被人给包了,我也无奈,只能选在了这里。”
“哎呀,得罪先生了。”丁云毅佯装恍然大悟:“不瞒先生说,为迎先生到来,让先生不受打扰,那些雅间正是云毅包下来的,谁想到却得罪先生了。”
张溥大为吃惊,接着又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溥不过一书生尔,哪里担得副镇如此?”
“先生千万不要那么说。”丁云毅表现得愈发恭谨:“云毅不过徒有武力,一勇之夫,哪里比得上先生,那才是真正的安邦定国之大才!”
张溥愈发高兴,丁云毅赶紧道:“先生若是愿意,恳请先生随我一起去‘有间居’。”
张溥略一沉吟,只觉得对方态度诚恳,对自己又如此恭敬,再加上邓怜玉也在一旁劝说,也便答应下来。
一见张溥答应,丁云毅立刻让段三和张溥门生一起整理行礼,自己请张溥出去上了马车。
一到“有间居”,丁云毅把张溥请了下来,来到后院雅间,叫道:“公孙岳,速度出来迎接客人,苏州来的大才到了!”
原本以为公孙岳这样的马屁精,会立刻跑出来展示自己“功夫”,谁想到公孙岳却懒洋洋的走了出来,一脸不屑:“副镇,苏州哪里有什么大才?在我看来,大多是徒有虚名之辈。”
一听到公孙岳这么说话,丁云毅勃然大怒,正想发作,忽然又听公孙岳说道:“除了那娄东二张之首张溥张西铭先生,那是真正的天下大才,值得公孙岳甘为鞍前马后侍奉,其余人不值一提。”
张溥面露微笑,丁云毅的汗都下来了。以为自己拍马屁的功夫算是不错的了,谁想到和早就知道今日接到是张溥的公孙岳一比,那可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马屁拍的,当真是不动声色。
“不得无礼。”丁云毅面色一沉:“你也好歹是读书人,怎可说这样放肆的话?你当站你面前这人是谁?他便是西铭先生!”
“啊,真的是西铭先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