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

孙潜下意识地想去探究一下。

按照常理，这上面不是应该写上某某某之墓吗？

孙潜挥臂打退一个从侧面攻击过来的骷髅，然后飞快地转到下一个墓碑前，凝神一看。

“无生无死，无喜无悲。”

这又是什么意思？

“小火！”孙潜大声喊了一句。

崔火业刚解决掉一个骷髅，此时转头问道：“咋了？”

“你过来先帮我护法，我要找找破阵的关键。”

崔火业一听大喜过望，大哥你可算愿意破阵了，我还以为要把这一批打完呢。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崔火业一个飞身出现在了孙潜的身后，帮助孙潜抵挡攻击过来的骷髅。

孙潜则飞快地在墓碑中间穿梭，观察。

碑上的文字一一映入眼帘。

“不死之人，惭愧之至。”

“老夫做这白骨骷髅，有何用处！”

“子卿，我不该贪恋这不死之法，是我负了你。”

“长生就是这样吗？这是什么狗屁的长生！”

“请人赐我一死。”

“……”

孙潜默默地看着墓碑上的文字，心里也大致构想了一个来龙去脉。

孙潜回头看着这些骷髅。

四十个墓碑，四十个人，四十具骷髅。

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等，四十个？

孙潜记得自己刚才只看到了三十九个墓碑。

孙潜一下子就惊醒了一般，再次飞过这些墓碑，这次确实查墓碑地数量。

三十九个。

少了一个！

孙潜仿佛醒悟了过来。

“小火，把这批骷髅全部打倒！”孙潜迅速出声。

“啊！”崔火业一张脸顿时如同苦瓜。“为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它们多难缠。”

“想要破阵，就只有打倒它们！”

一听这话，崔火业又来劲了。

“你早说嘛，每次话都不说完，不就是几个骷髅嘛，我拼了这条命也把他们全部打趴下。”

孙潜也没有闲着，向着骷髅冲了过去，和它们战成一团。

韩玉就这样看着孙潜，发现这时孙潜的表情有些落寞，好像有什么东西刺激了他。

这个表情就和那时孙潜站在那两条吞天蟒死的地方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孙潜只是闭着嘴巴，闷头攻击面前的骷髅。

从孙潜三人进入这阵法之中已经快有半天的时间了。虽然不清楚外面的时辰，但是韩玉猜现在可能已经半夜了。

终于，最后一个骷髅在孙潜的崔火业的联手之下被打成了一堆散碎的骨头。

崔火业大口呼着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管脚下都是刚才那些骷髅的碎骨头。

“哎呀妈呀，可算是弄完了，可快把我累死了。”崔火业擦了擦额头上汗水，把自己原本黑色的外衣也脱了下来。

孙潜则没有任何的表情，虽然额头上都是汗水，却连擦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这时，地面蠢蠢欲动。

第三批骷髅要出来了。

崔火业有些慌了：“大哥，咋还不破阵呢？这一批肯定要更加变态，很可能咱们连一个都打不过啊！”

孙潜沉声说道：“别说话，马上就能破阵了。”

崔火业听他这么说，也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第三批骷髅慢慢爬了出来，崔火业的表情难看了起来。

这些骷髅每一个几乎都有着跃江后期的修为，而且可以猜想到这些骷髅必定更加灵活。现在想要打倒他们几乎就是痴人说梦。

孙潜看着这些骷髅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延伸则在左右观察。

最后干脆闭上眼睛去感受。

神视在阵法内不断地搜索，想要寻找自己猜测的那……

“在这里！”孙潜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声，身体化作一道白光，霎那间就出现在了五十米外地一个地方。

这里什么都没有。

就在孙潜落在这里的一瞬间，所有的骷髅都仿佛有了灵智一般，转头看向孙潜，看向孙潜所在的地方。

这里一无所有。

这里一无所有！

孙潜感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身体也好像有些不停自己的使唤。

孙潜把韩玉放开，然后自己蹲了下来，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片土地。

旁边的骷髅有的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但是没有一个试图去攻击他。

“你们这样做有意义吗？”孙潜突然开口，不知道在对谁说话。

“你们觉得这样做就可以赎罪，就可以忘记了你们的罪行是吗？”孙潜沉声喝道。

崔火业个韩玉都被面前的景象吓呆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孙潜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潜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地面。

“我请你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好吗？”孙潜带着极轻的声音，温柔地说道。

所有的骷髅都站在他的旁边，什么都没有做。

孙潜用自己的双手轻轻地挖开面前的土，一下一下，似乎极快，又似乎极为缓慢。

慢慢地，一个小坑出现再了所有人面前。

一个小盒子出现在了小坑的中间。

孙潜犹豫了一下，等了两分钟才颤抖着手打开了盒子。

韩玉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盒子里面。

崔火业站在旁边，一脸沉重。

这个盒子里面，仍然是一具骷髅。

只不过，这具骷髅与其它的相比，实在是太小了，所有的骨骼都是如此，有的还没有发育完全，眼看着马上就会断掉的样子。

这具骷髅，生前是一个婴儿。

也只有一个婴儿，没有必要去给他立碑，也没有可能在碑上留下自己所谓的遗言。

四十个，齐了。

孙潜把盒子整个挖了出来，捧在手里，站了起来。

“现在各位谁可以告诉我，你们谁把自己变成了两个，来顶替这个婴儿。”孙潜脸上布满了寒霜。

韩玉和崔火业都是睁大了眼睛，他们自然能听明白，孙潜根本就没有和他们说话。

可是如果没有和他们说话，那这里能动的东西就只有……

这些骷髅！

一声叹息如同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那些骷髅都让开了道路，从后面走出来一具骷髅。

刚才的叹息正是从这个骷髅身上发出来的。

“是我故意装作自己两次，就是希望有人能够看出来这其中的不对之处。”

这个骷髅竟然说话了。

但是孙潜没有一点点惊讶的意思。

孙潜看了看其它的骷髅，冷笑了一声。

“各位，你们也不用装了。”

过了几秒钟的沉寂。

“我们对不起他。”一个个子比较高的骷髅突然开口说话。

“我们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另一个矮一点的骷髅说道。

刚才那个骷髅明显是一位长者，此时幽幽叹道：“这是我亲手造下的孽啊！”

孙潜看着盒子里的小骷髅，低声说道：“他还活着吗？”

年长骷髅叹道：“我们当年一家欲求长生，老夫偶得一上古秘卷，上面记载着得长生之法。这需要一千个九族之内亲人的鲜血。”

“老夫为了家族能够一直繁衍下去，于是一时糊涂，秘密下令杀光了除嫡系四十人以外的所有亲属，只求长生。结果……”

孙潜冷漠地打断了他：“结果长生就是如你们如今这般变成了一堆活着的骷髅。”

那老者点了点头。

韩玉和崔火业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也不要说得那么道貌岸然。”孙潜不屑道：“你难道真的是为了家族？为了家族所以要杀光族人？真可笑！我看你就是为了自己能够一直活下去而已！”

那年老者虽然只剩下一副骷髅，但是仍然浑身一震，抬头看向孙潜。

他只是一具骷髅，根本就没有眼睛，但是孙潜此刻却能从中看到，他浓浓的悔恨。

但是孙潜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孙潜看着自己面前这些人，冷冷说道：“我想那些族人大部分都是你们杀的吧。我就不相信，你们族人正好就一千人，这里面有多少人是无辜被杀的，有多少人是完全不用死，但是却被你们因为私仇杀死的！”

所有的骷髅都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半晌，一个骷髅这才低声回答道：“我们的族人一共有一万三千五百六十八人，在那场疯狂的血洗中，我们都杀红了眼睛，怕一千个人不够，所以，所以……”

“他们全都死了。”孙潜替他说完剩下的话。

那具骷髅低下了自己的头。

“那这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年长者叹道：“我们当时也是为了他好，希望有一个孩子可以陪在我们身边，永远没有烦恼，结果……没人知道那秘卷中的长生会是这个样子，我们也是一时迷了心窍。”

“他还活着，但是我们都觉得他这样活着太痛苦了，于是就给他吃了我们族中的秘制丹药，可以让他一直沉睡下去，直到死亡或是用我们的独门方法唤醒他。”

孙潜嗯了一声，原来这婴儿还活着。

可是这样活着可能还不如死去。

“那你们又为什么鬼出现在这里，还成为了阵法。”

韩玉抖着胆子问了一句。

那老者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我们做的事情可能让上天愤怒了，一位大能者将我们关押于此，作为这守卫宫殿的阵法。他说了除非有一天有人能破阵，我们才能离开。”

“公子今天，已经算是破了阵了。但是这已经过了太长时间了，我们在这么多年的岁月里一直在思考，我们到底是不是对的。”

“后来我们都明白了，我们这样做，确实是如同禽兽一样的行为。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倒也是罪有应得。”

孙潜转身，此时阵法已经消除，那防护屏障也消失不见，眼前是一座宏伟的宫殿。

孙潜冷声说道：“你们可以走了，我们三人都实力微薄，并不能拿你们这些神通者怎么样。”

“但是，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

“等我有能力的时候，我可能还会杀了你们。”孙潜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不起任何波澜，但是在他身边的韩玉却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那年老者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少年的背影，摇了摇头。

“我们宁愿继续呆在这里，现在外面又有什么是值得我们观念的呢？”

“在这里接受惩罚，就是我们唯一的所求。”

孙潜“嗯”了一声，没有任何表示。

“只是老夫有一事相求。”

孙潜不屑地回头：“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不用装什么道貌岸然，你装得还不够过瘾吗？”

年老者没有反驳他，只是盯着孙潜的眼睛，半晌说道：“请带走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