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路远
作者:丽小佳 | 分类:现言 | 字数:14.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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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分手
早会上路远森布置好一切事宜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财务部的一个小职员李珊珊几乎是在他踏进门的同一瞬间跟了进来,把他吓了一跳,但表面上他却仍表现得波澜不惊。
李珊珊把手上的文件夹递给路远森:“昨天的文件,还没签字。”
路远森接过她手中的文件夹,粗略地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便快速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复又把文件夹递了回去。
李珊珊穿着一套标准的职业装,但身材傲人的她硬是将这套衣服穿出了一丝性感火辣的味道来。
自从这个小路总从海外回来后她没少在穿着打扮上花心思,并且总是趁着进出他办公室的时机尽可能地对他做出种种暗示,可他每次都表现得像是没有看到她发出的讯号般,总能淡定自若地继续着手头的工作。
难道这男人真的是在海外的时候被那群黑鬼给掰弯了?在一次又一次被他忽视之后李珊珊没好气地想着。
的确,像他这么一个长得帅家庭条件又好还有着海外硕士学历的霸道总裁型人物公司里有几个女人能不心动?对他动过心思甚至费尽心思的人可远不止她一个,可似乎到现在还没有人真正引起过他的注意。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那个老实巴交的林烟一样好运,想到这些,她不禁扎扎实实地翻了一个白眼,真不知那路鸿焱怎么就鬼迷心窍看上了她!
正当李珊珊要推门出去的时候却突然又回过头来看了路远森一眼,她微微一笑,声音带着几分发嗲:“听说路总要结婚了?”
她所说的路总自然是指路鸿焱。
路远森坐在椅子上头也没抬,依然只是看着手中的资料,淡淡答道:“好像是吧,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哦……”李珊珊笑了笑,看上去很是妩媚而婀娜。
她像是羡慕,但语气中却带有一股明显的酸味:“她也算是挺有本事的,大学的时候就和你哥好上了,毕业后就被安排在浦东的分公司上班,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是这样吧?”
说完她又笑了笑,这才轻轻地关上门,出去了。
路远森的心中突然像是被一道巨雷击了。
大学?在她大学的时候他们就好上了?一切的一切……竟是这样……
他一时简直感觉文件里的字像是漂浮起来了一般在他脑中乱成一团,他再也无法继续手头的工作,站起身来,走到偌大的落地窗台前,徐徐地点上一支烟。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这玩意儿了,这几年也只有在心思最苦闷的时候才会点上那么一根。
他怅然若失地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渺小得如同蝼蚁一般的世界。
在这样一种高度很少会有人会选择安装落地窗,但他却喜欢这种站在高处俯视众生的感觉。
斑驳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若隐若现,他沉默着,任由它们肆无忌惮地侵蚀着他的内心,反正这么多年来,也习惯了。
江远森和林烟的高考分数都在600分以上,这在当年江北省的理科成绩当中来说已经算是非常突出了。
而且平时考试从来进不了班级前三名的江远森居然比林烟还高了5分,一跃成为了班里的第一名。
老刘在分班后依然“机缘巧合”地带着他们俩所在的班级,一路走来他对他们之间那点微妙而不同寻常的关系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俩人居然还能在高考中同时考取如此优异的成绩!
但是这种特例不足以阻止老刘在带下一届学生的时候依然选择对他们一个个刚刚萌芽的小心思毫不留情地进行摧残。
“想去哪里读大学呢?”这是考完后江远森问林烟的第一句话。
“不知道,但是想去大城市看看吧。”林烟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明显是带着光的。
从小到大她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广州,而且是在她小学的暑假,那一年奶奶去福建照顾小叔叔家刚出生的弟弟,父母不得已才把她接到了自己打工的地方。
那时她对广州唯一的印象也只是空旷的厂房和烟囱里飘不尽的烟,每天她能做的也只是乖乖地待在小小的廉租房里做作业,然后等待父母回家。
在回家乡的前一天妈妈才带她在城区的闹市里转了一圈,买了些不贵但是新鲜的小玩意儿给她带回家。
在火车站与父母分别的时候她的内心其实是极度不舍与不安的,但是她不敢表现出来,生怕爸爸妈妈会因为她的不懂事而与她疏远。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不管发生了什么总是一个人默默扛着,以至于到最后大家都以为她刀枪不入了。
原本以为自己要这样默默地扛一辈子,可谁知生命中居然会出现江远森这样一个干净而温暖的人来陪伴渺小的自己度过这样一段漫长的岁月呢?
每当林烟想起他干净的脸庞即使再苦再累也总能觉得心中又充满了力量。
以江远森的想法,他本来是想填江北省省会的某个大学,这座城市经济发展日新月异,依山傍水,离家又远。
当然,他最看重的还是最后一点。
可是听了林烟的话后他却又悄悄改变了心思,填志愿前夕他还专程又从上海赶到晚风与她商讨具体事宜。
所以,最终他们交上去的志愿表几乎一模一样:第一志愿选的是北京某知名大学,第二志愿填的是上海。他本想把它换掉,但想到那天她眼神中的期待他还是留下了那个学校。。
可是谁又能料到,他们却还是因为小小5分的差距,被生生地分开在北京和上海两座城市。
小小的5分,造就了俩人1200多公里的距离。
填志愿前江远森做足了功课,精挑细选地挑出这两个学校来,可弄人的命运却还是把他们的距离推向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或许,这就是命吧。
在进大学之前的暑假江远森和父亲又闹起了矛盾,路兆辉毫不留情地切断了他的一切经济来源。
他不服软,也没有接受母亲和一众亲朋好友的暗中相助,愣是在刚到北京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找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在餐厅当服务员。
以前只会对别人呼来唤去的他在这里才算是真正地体会到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面对老板的指责他只是一味地隐忍着,终于在一个月后用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给林烟买了一台新手机。
看着她满脸的笑意,他想,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吧。
于是他们开始了异地以手机作为联络工具的时期,每天俩人事无巨细能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上一两个小时的闲话。
偶尔他们也会坐上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赶赴另一个城市去看对方,那是江远森的生命中唯一一段坐过火车的日子。
火车上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气味,混迹着来自****的人们,爱干净的他原本完全不能忍受这种肮脏的环境,但是因为心中的某种信念他居然熬过了一个又一个15小时。
俩人关系真正开始变质是在那一天,她突然给他打电话哭诉自己最近的种种遭遇:为了坚持拿到奖学金沉重的学习压力、身边同学或有意或无意的冷漠态度、自己形单影只简直像是融不进这个世界的小丑……
他在电话的另一头听着她的啜泣,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无助得像是个被大人弄丢的小孩。
这次电话后她便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每次他给她打电话她也总是一种淡淡的语气,他问什么她便答什么,他不说话时俩人之间便是无尽的沉默。
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提出要去看她,却被她斩钉截铁地否决了,他心中的疑虑更大了。后来几天他给她打电话她不再接,发短信也不回了。
他当即买了当天前往上海的机票,一下飞机便匆匆赶到她寝室楼下,对着四楼某个阳台大喊她的名字。
正是中午时分,过路提着饭盒的人不免都被他奇怪的行为引得纷纷驻足。
终于阳台上探出一张脸来,却并不是她,那个女孩只是告诉他她不在,让他不要再这样喊下去了。
他心灰意冷,在她学校偌大的足球场上太阳的暴晒下足足走了15个圈。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了踟蹰的脚步,从足球场直奔某栋教学楼里的某个阶梯教室,在一百多个学生的注视下,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连拖带拽地将她拉出了教室。
彼时所有的学生包括讲台上的老师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愣住了,面对林烟求助般的叫喊竟没有人上前去帮她一把。
在连接两栋教学楼的中间走廊上,林烟蹲着倚靠在后面镂空的栏杆上放任自己大声哭泣。
江远森站在她的对面,靠在护栏上,他的表情恢复了往常的淡漠,好像刚刚把她拉出来的人并不是自己。
终于,在她足足哭了15分钟后他才等来她的第一句话:“我们分手吧。”
说完,她摘下那串玉手链塞到他的怀里,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了,不留给他一点反应的机会。
江远森独自坐在教学楼门口花坛的石阶上,身后教室的扬声系统里传来讲台上老师愤慨激昂的讲课声,他却颓痞得像是个被这个世界遗弃了的世外人,与这里青春向上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手上夹着一支烟,却并没有吸,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支烟在火星的燃烧下一点一点化作灰烬,表情凝重得像是在做着研究。
没过多久整个学校里响起了一阵悠扬的下课铃声,身后教学楼里也随之传来阵阵脚步声和学生们嬉闹的声音。
大家看到一个长相帅气衣着又甚是光鲜亮丽的男孩随意地坐在石阶上不免都有些奇怪,但大多数人也不过是看了两眼便又奔赴各自的精彩人生去了。
有一个女孩却突然凑过来,在石阶上挨着江远森坐了下来,她笑嘻嘻地问道:“你是林烟的男朋友吧?”
江远森这才像是被人从他的世界中唤醒来了一般,呆滞地转过头去看向女孩笑意盎然的脸,但他并没有答话。
他的沉默并没有打消女孩再次开口的念头,她满脸神秘地继续说道:“我劝你还是和她分了吧,她这个人啊……怎么说呢……我经常在周末看到校门口有大奔来接她,不知道是要干嘛去……”
女孩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比较男孩子气的女生打断了:“蔡玲你还去不去吃饭啊!老娘都要饿死了!”
女孩这才转过头去大声喊道:“来了来了!”
她临走前再次看了江远森一眼,她依然笑容满面,然后知足地离开了。
终于,手中的烟只剩下非常少的一部分,江远森看了一眼烧得熹微的火星,转而把烟头对准地面的方向,在水泥路上狠狠地摁了下去,他的力道之大仿佛是与这支烟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刚刚那个女孩的话依然没有使他流露出任何情绪,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随后站起身来,往校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后他随手拦下一辆的士,踏上了回北京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