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穿过城门，不快不慢的向前走着，一直看着我发呆的云若突然问道：“雪砚你们准备去哪里？”

冷至超肯定是回他的瑞王府的，可我就真不知道能去哪了，跟他回瑞王府吗？谢如华会不会同意啊？

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见一步走一步吧。”

“要不，”云若期盼道，“你跟我回去？”

我摇摇头，自从我确认自己心意后，很多事情已经无法回头了，不过看得出云若对我还是挺有心的，虽说此人爱玩弄心计，也有点小野心，不过人也不算太坏吧，既然相逢已是缘分，何不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下他，所谓“送人以花，手有余香”，说不定哪天人家也会拉我一把。

于是我问云若道：“云若，你有什么打算？”

云若低下头，道：“云若一个小倌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等一有心人能有天将云若娶回家罢了。”

言不由衷，我在心里道，这时候还不说实话。不过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揭穿你，反正你有什么愿望就跟紫笔说吧。

我摘下紫笔当初送我的耳环，对云若道：“你回去后拿这个见你们老板，你有什么请求就跟他说吧，他就会知道怎么做的。”

云若接过耳环，不解地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道：“你们老板跟我也算青梅竹马，还欠着我一个人情，这是我的信物，你交给他，他就会帮你达成愿望了。”

说实在，这次进京，估计是要身陷各种是非之中，冷至超已经说了子燕商号早就被各路人马盯上，即使我拿着这个耳环去找紫笔，也只会给紫笔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会被别有用心的人乘机打击子燕商号。虽说我经常欺负紫笔，但若真碰到什么，我也不希望他会有事。所以只有让云若将这个信物带回给紫笔了，但愿紫笔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假如我真的出事了，他也能置身事外、确保平安吧。

思量间，马车已经停了，那个谢如华派来的奸细马夫在外面对着我道：“公子，驿站到了，主人吩咐公子在这里换马车再继续前行。另外再派人送云若公子回去。”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对云若道，“你以后万事小心。”

说完揭开门帘下了马车，云若在我身后喊道：“雪砚，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对他挥挥手，便跟着那个奸细马夫走进驿站了。

我这一步步走进去，知道自己已没有退路，前面乃怕是刀山油锅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当初所依赖的霍去病的宝藏和紫笔这条退路都被我舍弃了，我所倚重的也只有这身功夫与皮相，还有就是冷至超对我的感情。

我知道自己是在用一切所有去豪赌，赌冷至超的心。若哪一天被他始乱终弃，又或是发现由始至终都只是他对我欺骗与利用，那我真的是满盘皆输。但愿这一次上天会对我有所垂青……

“你来了，”驿站中，一个衣着打扮极为华贵的圆脸女子笑着迎了出来，“王爷特意命秋姬在此等候呢。王爷在府上都快望穿秋水了。”

那马夫对女子恭敬行礼道：“秋夫人。”

秋夫人对马夫点点头道，“你回去向谢爷复命，就说秋姬知道怎么做了。”

“是。”马夫说完退了下去。

我心里暗念：原来此人就是谢如华四姬之一的秋姬，不知她在瑞王府是个什么角色？为什么冷至超要派她来这里等我？还有，谢如华吩咐她什么呢？会对我不利吗？……哎，还没进瑞王府就要考虑那么多，这种地方真是不适合我。若有一天能将冷至超拐跑，两人浪迹天涯就好了。

“雪砚公子，王爷叫秋姬来问公子你，究竟想以什么身份入瑞王府。”秋姬笑容可掬的望着我道。我突然想起同样身为四姬的冬姬，不知道这个苦命的女子现正是否还活在世上？

“雪砚公子。”秋姬见我发愣，便又轻唤我一声。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我有什么选择吗？”

“当然，”秋姬笑着道，“殿下说了，公子可以以选侍的身份或者以侍卫的身份入府。”

选侍？小老婆吗？虽然我知道冷至超不可能守身如玉，身边一个男人、女人都没有。但突然让我面对自己只是他众多的老婆之一，而他却是我的唯一的事实，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我低下头，尽量压抑自己的心情，道：“我就当个侍卫吧。”

“哎呀，”秋姬拍了一下双手，笑着道，“公子和王爷真是心有灵犀，王爷也说让公子以侍卫的身份入府，我当初还替公子在王爷面前争取，让公子以选侍的身份入府不要委屈了公子，现正看来是秋姬多事了。”

说完秋姬拿出一套崭新的侍卫服饰，道：“那就请雪砚公子换了这身衣服跟秋姬进府吧。”

我接过衣服，走进内室换上，虽说是普通的侍卫衣服，但衣料却是出乎意料的好，而且非常合身，估计是冷至超回去后连夜叫人为我赶制的。他真的也希望我以侍卫的身份入府吗？

我出了一会儿神，用秋姬为我准备的玉簪将头发弄好，便走了出来。秋姬围着我转了一圈，笑道：“雪砚公子真的好相貌，诺大的瑞王府除了瑞王殿下外，就找不到比公子更漂亮的人了。”

“夫人谬赞。”我谦虚了一句，跟着秋姬走了出去。秋姬为我准备了马匹，她则是坐车，在她上车的一刻，我想起冬姬，便低声问道：“请问夫人，冬姬她现正好吗？”

秋姬身体颤了颤，声音中笑意全无：“冬姬她早就被太子凌迟处死了。”

那个曾经让我打算与她远走高飞的如清泉般洁净的少女，原来早就被千刀万剐、化成一堆血肉。冷至超终究没有信守保她平安的承诺……我心中痛极，眼泪已夺眶而出，秋姬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了句：“冬姬是我的亲妹妹，谢谢你还记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