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心穿越:将军无意摘朵花
作者:满画楼 | 分类:言情 | 字数:42.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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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血链与舍得
梨花木嵌玉的床榻上,花不语依旧安详地躺着。
时非深坐在榻上,一手不时地抚摸着花不语不再灰白泛起血色的脸,神情轻柔眼神专注。
“先生,不语何时会醒?”时非深对着正在检查浴汤的和量子问道。
和量子用没有割破的那只手在水里晃了晃,又捞了捞,而后洗干净手擦干,摸摸长须子才回答时非深:“观此药汤,可见夫人体内的双华醉相思已解大半,只不过夫人服过明华后已有八日,双华扎根已深,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必须再如今日一般进血沐浴七天。”
花不语的呼吸绵长且轻缓,但这足以让时非深高兴许久了。他的手放在花不语的脸边,感受到她温温的气息拂过手背,带起一片细微的温暖。
这温暖透过时非深的手直达他的心,安抚了他心口上那道深壑般的裂痕,止住了潺潺不断淌着的血。
头一次时非深觉得,上苍是如此眷顾他,而他又是如此感谢上苍,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
她能回来,就好了,真的好了。
“本将说话算话,收回门规。”时非深对进来的乾和牡丹说,“但不可如此轻免,让她回‘潜’去面壁思过七日,待不语醒来,便让她亲来赔罪。”
面壁思过不单是指面对着墙壁反省自悟,在此之间不得进食只能以水充饥,而每思过一日便要领杖责,直到受罚完毕。
虽说这处罚也不算轻,但比起令人胆寒的门规,这简直是轻松好受太多了。
“谢将军开恩。”乾和牡丹一同说道。
听过了和量子的话,方尹一直有个疑问觉得不吐不快,于是他就问道:“先生,晚辈一直觉得很奇怪,夫人明明在八日前就已经脉息全无,因此判断夫人已经逝去,可先生却在问过晚辈后说夫人依然有救,这是为何?”
和量子坐在椅上,他正喝着一杯热茶,见方尹问起,他便搁下杯子反问:“双华的明华与暗华的秘密,是小池告诉你的吧?”
“是的,女子为阴,若食属阳的明华必然会阴阳相转,而后一命呜呼。”方尹重复桓池说过的话,“莫非他骗了我们?”
“不不不,小池说的是真的。”和量子摆摆手打消方尹的疑虑,“只是小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双华醉相思以双华相生相附,既然是存在于世间的万物,必然会有相生相克。男子明华女子暗华,这本符合阴阳其性,女子吃了明华,倒转了其性。"
讲到这,和量子停了下来,他看了看榻上的花不语,继续说道:“那可想而知,要转回其性,应当如何?”
无需多琢磨和量子的话,时非深很快地就答道:“暗华。”
对于时非深灵敏的反应,和量子以目光赞许了一番,说:“相生相附的事物,最容易相克,这好比水与火,水可灭火,火亦可煮水,二者相生相克极其自然。同样,明华之于夫人的身体来说无异于被大火侵身,阴性被阻,此时只要有暗华的阴性封底,必可和明华抗衡,而女子身体本就属阴,自然阴胜过阳,暗胜过明。”
和量子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其道理浅显易懂,只是当局者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可是夫人在吃了明华过后没多久就没了脉搏和气息,这是何故?”方尹继而再次问道。
和量子答道:“夫人吃过暗华的事发生在几月之前,明华刚下肚其势难阻,暗华潜伏多时不是明华的对手,因此才会有了夫人脉息全无,其实却没有死的状态。”
“也就是,假死?”牡丹接口道。
“也可这么说,双华在夫人的体内争斗,两者所产生的能量可在夫人脉息全无的状态下,保夫人身体无恙。”和量子看了看房间四下被兑打碎的冰块,他笑道,“若真是一个死人,你们当真以为凭这些冰块和寒冷的天气就可不让人的尸身败坏么?”
“总之一句话,夫人因祸得福,尽管表面上来看一点活人的表现都没有,但其实在我们无法发现的深处,双华正在为夫人养着身体?”席全跳起脚来插了一句,手舞足蹈的样子倒也滑稽。
连斐岸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方尹抿了一口茶忽然想到个问题:“要是这样,桓池没可能不知道夫人在吃了明华之后不会死的事,楚东风的双华醉相思就是他给的,我想他也早就试过用暗华来解明华,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和量子摇摇头:“老夫以为,这无可能。双华醉相思也就那么几对,自然弥足珍贵,小池是万万不会用来浪费。纵使他真的试过,其结果无差于死。”
“死?”方尹皱了皱眉,看向花不语,“可不语她……”
如果是死的话,那花不语为什么还能活下来?
和量子一笑,便将左手举了起来,将割破了的手掌对向方尹。时非深立即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血?”
和量子点点头:“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老夫也不打算再造双华醉相思了。”
江湖上可怕至极的双华醉相思是这个被誉为“医圣”的和量子所造,若不是他亲口说出来,只怕纵然百年千年后,也没有人会知道,到底是谁造出了双华醉相思。
“双华醉相思非毒非蛊,它除了分别用至阴至阳的两类各数百种的药材单炼而成,而且在其繁复的炼制过程中,还分别加入了老夫的血。”和量子解释道,“所以,双华醉相思可以说成是一种,血链。”
“血链!?”除了时非深之外,众人皆惊讶,这个他们听都没有听过。
和量子继续解释:“所谓血链,就是利用同一个人的血加入特殊的药中,而形成无形的血源联系,像链条一般通过血来绑住两个人,使他们依血而相附,彼此牵制。”
“解铃还需系铃人,要解双华醉相思必定需要先生的血。”时非深依言而论,一针见血。
和量子看着花不语说道:“夫人体内既有双华又有老夫的血,所以老夫才要将军割破夫人的手腕将血催出,唯有如此才能真正解干净双华醉相思。”
“难怪桓池只给不语吃了明华而不自己亲自下手,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先生的血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单纯以为,即使吃过暗华,也可靠明华给不语致命一击。”方尹说道。
“正是如此。”和量子起身,走到床榻边,手指扣在花不语的腕上开始把脉,“双华醉相思由老夫所制,也就唯有老夫能把出存在于深处的脉象,你们所说的脉象全无,其实只是表象。”
牡丹深呼吸一次点了点头:“前辈不愧是前辈,晚辈自叹弗如,自当效学。”
时非深仍旧守在榻边,等和量子把完脉后,他问道:“不语如何?”
和量子在心里琢磨了一番,似乎在找合理的措辞。时非深一双深蓝的眼睛注视着和量子的所有神情变化,直到和量子不由微微皱眉,时非深才说:“可是不语身上有何问题?先生无需犹豫,请明说吧。”
和量子的眼睛在时非深的脸上打了一转,见其深蓝的目光一直十分平稳地直视自己,他摇了摇头,最后叹口气:“唉,夫人虽说因祸得福,只奈何,自古福祸相依,如今福来了,祸也跟着来了……”
和量子的一席话引得房内几人纷纷紧张起来,能从和量子的口中说出“祸”字,想来真的是祸!
“先生但说无妨,只要不语能活下来,任何祸时某也受得了,受得起。”时非深做出个请的手势,一脸镇定。
只要花不语能活着,无论她是残废了还是不能再醒来了,亦或是别的什么,他都能接受。只要她活着他无论什么代价也出得起!
他只要她活着,他愿意倾尽所有来照顾她一生。
“那老夫就直说了。”和量子还是犹豫了一会,最后他抬眼正对时非深,说得清楚,“夫人已经有孕一个月了。”
房内一阵屏息静气,和量子此言一出弄得众人又是心急又是高兴。
“夫人有了身孕,这是好事啊!先生为何要说成祸事?”最先说话的是久不发言的连斐岸。
接着席全也一脸兴喜地笑道:“天大的喜事!夫人不仅转危为安,腹中又有了小将军,真是双喜临门!”
然后在一阵“就是就是”中,时非深握住了花不语温热的手,放在掌中摩挲。他的心头涌起无数的喜悦和即为人父的激动,他最心爱的女子不单死而后生还有了他们的孩子。他如何能不高兴?简直欣喜若狂!
不语你听见了么?我们有孩子了!是你和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唇角微微地翘起,时非深笑得温柔。那纯粹的笑容有如明镜,干净明亮。
只是转眼,时非深又变回了原来不动声色的模样,看着和量子问道:“先生所说的祸事,可就是指这个孩子?”
时非深的话立马让还在兴奋讨论着将军府的小公子或小小姐的几人噤了声,纷纷投眸过来。
“将军恐怕要为难了。”和量子再叹一气,脸色严肃,“之前把脉老夫还未觉察到这喜脉,现在老夫只能让将军做一次艰难的取舍,若是想夫人身体痊愈就必须舍了这孩儿,若将军想留这孩子,老夫自有办法保夫人十月无虞,待得十月分娩后,孩子可无忧存活,但夫人就必须随了双华而去。”
和量子的这些话无异于晴天霹雳,炸得包括时非深在内的几人头晕目眩。
“……先生是要时某,二选其一?”时非深似乎感觉到好不容易恢复的心墙随即崩塌了。
和量子沉重点头:“别无他法,老夫深知将军自然难以取舍,但若是不作出决定,夫人和孩子都将有性命之忧啊。”
……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家就要完整圆满的时候,偏偏上天就这么和他开了个玩笑。时非深目含苦楚地凝视榻上沉沉睡着的花不语,心跳快慢不齐都不能控制住即将流淌出的满腔酸涩。
她和他们的孩子,他必须舍去一个,但无论舍去谁,他都必定会心痛万分。
舍得、舍不得……无论是舍是得,他都举步维艰。
不语,他最心疼的人儿,能不能告诉他,他到底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