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诸如此类的事多次发生，譬如——

崔明飞让她去数据部要份数据，高能太大，她找数据部花了点时间，找到崔明飞要数据的那位同事又花了点时间，结果人家太忙，一边说等会啊一边继续忙自己的事，崔明飞的夺命电话就打来了：“你怎么还没好，你是去火星上要数据吗？”

……明明高能比火星复杂多了。她忍。

崔明飞让她一个晚上将一沓手写资料打出来，第二天上班前要出来，顾琪加了一晚上班，由于字迹潦草，有一些字她实在不能肯定是什么字，只好在早上六点硬着头皮给崔明飞打电话，刚说完就听到崔明飞的咆哮：“你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不会根据上下义自己判断吗？还有以后大早上不要给我打电话！”

她哪里敢随便猜测崔明飞的资料，如果打错更是死。

呜，她对不起她的小学语文老师。

顾琪彻底沦落为打杂的，委屈之类的还不算什么，大不了每天在QQ说说上骂一通泄恨，但是每次的周会就让她很紧张，所有人汇报自己的工作时都言之有物，甚至那些和她一起进来的新人也开始参与到实际工作中去，只有她还在汇报学习了什么，下周继续学习什么，而这些学习还是经过她苦思冥想包装之后，说得比较好听的言辞。

她好像回到了学校，变成了一个交不出作业的学生。

肖策看着顾琪的QQ签名由“第一天上班好开心，期待加紧张”，变成了“唉，无所事事，羡慕其他人”，又变成了“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好”，而今天他登上QQ签名时就看到顾琪的签名改为“痛苦，不想上这班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登上Q，急急打出：“顾琪，你怎么了？”他迫切想知道顾琪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琪看到肖策发过来的话，心里一亮，很快回复：“呀，肖策，你终于舍得现身了啊。”

肖策很想说，其

实他早就来S市了，但是他不敢说。顾琪很快又说道：“没什么，还不是工作的事，菜鸟一个，天天被骂得狗血喷头。”

“呵呵，就当学习了，左耳进，右耳出。”

“如果真的学习到东西了，挨点骂也没什么，就是天天像丫鬟一样被支使，还什么都没学到，身心俱疲，待不下去了。”

肖策心一惊，问：“你要跳槽么？”

“暂时还不会吧，我不服气，那个人有什么了不起，我想努力，有朝一日超过他，再好好折磨他一下，这样才能消气。”附加一个摩拳擦掌的动作。

肖策笑，他了解顾琪的个性，她不是一个瑕疵必报的人，现在只不过有些抑郁不得志，发泄发泄而已。

顾琪噼里啪啦将这一个月的事情说了一遍，肖策耐心听着，偶尔搭几句话。末了，顾琪仰天长叹：“唉，我觉得我可能选错了，不应该来高手如云的高能，能力摆在那，说不定我不毁约，现在过得更好呢。”在高能，她总有一种自卑的感觉。她近来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分到市场部来，只因为她是补招进来的，严瑾文那一批招进来实习的时候就被其他部门挑走了，市场部要的人最多，空缺大，所以补招的人全部被安排进了市场部。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调剂生，像填写高考志愿那一栏，为保险起见，勾选上的服从调剂。

只有公司安排的份，没有自己的话语权。

“不好意思，不能给你好的建议。”肖策感到自己的无能，他连一份体面的工作都没找到，这样的他，不能给予顾琪任何帮助，他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能搞定，更不要奢望跑到顾琪面前说帮她搞定她的未来。他要是有超能力就好了，而现实是，他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那一个。

“别这么说，你也才工作嘛，况且你都不在S市，鞭长莫及。”

他在S市，但是他还是帮不上任何忙，肖策有些无力。

“哦，对了，

你工作怎么样？在家里工作爽吧。”

隔了几秒钟，肖策才回复：“还不错。”

“哎，对了，你没换新号吗？”顾琪忽然想到，自己到了S市就换了新号，给肖策发过去了，这段时间也收到很多同学新的号码，却没有收到肖策的。

肖策想了下才说：“哦，之前充了很多钱在里面，还没有用完。”对顾琪撒谎让他有些不舒服，他现在也知道顾琪的处境了，决定今天暂时先结束两人间的对话：“很晚了，我要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哇，现在才十点多，恩，果然在家里就是乖宝宝。”顾琪发过去，又加了一行字：“那晚安，下次有时间聊。”

肖策本来就是隐身状态，他没下线，顾琪也看不到。他躺在地板上，看着最后一行字愣愣发呆。今天他一时的冲动，不得不说了很多谎话，他不想对顾琪这样说话，他希望理想的恋人之间可以坦坦荡荡，不要互相猜来猜去，即使是坏事也可以共同承担，荣辱与共。

下次有时间聊……不知道下次是在什么时候。

所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肖策都没有再出现。顾琪最近还是忙些很琐碎的事情，几乎沦为崔明飞的私人打杂，忙碌却没有目标的日子让人心累，但是不管每天多晚多累，她都会登陆下QQ，然后将QQ里的人上下全部拉一遍。她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期待，火车上的独自哭泣就应该是自己最后的宣泄，而后要做的就是彻底忘却。但是她就是会忍不住，渐渐也就随自己去做这些动作，反正也知道没什么可期待，不会有什么会发生，反倒没了害怕。

肖策也真的没再出现过，她还会常常更新状态，而肖策没有任何变更，她完全找不到有关肖策的蛛丝马迹，或许肖策那天也只是被自己的签名炸出来了，等聊完那次后也后悔了吧。

独自一人住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夜晚，总是容易胡思乱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