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秦明怔怔完全不知所措，得来的信息着实太过庞大撼人心神，简直闻所未闻。

以至于认为这蛮宗老祖宗是不是故意编排出这些，开他玩笑，大秦开辟王朝已有五百余年，但在五百年前，天下的混乱却远不是现在这般可以想象的，那时的天下群雄割据，而割据分土的正是一个个宗派世家，邪派魔门。

这些各方势力，拥有天下最强大的武力，要想活着甚至出人头地除了归附其中，别无他法。然而，当时的邪派魔门比起大秦肆虐一方的魔道还要残忍嗜杀，而那些宗派世家，除了自身利益，对普通人根本不屑于顾，更不要说主动除去这些邪派魔门，没有恣意祸害一方，就已经是被称之正道。

但说到底，所谓正邪两道，不过在于利益攫取方式的不同。

正是时，秦家横空出世，以皇脉自称，凭借强大武力，竟真也在群雄割据武力提鼎的天下，于中原北方占据了一方疆土，秦家的做法自然侵犯到了诸多世家宗派的利益，纷纷讨伐，却不想被秦家逐渐蚕食吞灭。

秦家逐渐壮大，势不可挡，称大秦王朝。

随之，天下又出现两个自立称皇的势力，势力虽然与大秦相比有所不如，但同样势如破竹般在诸多世家宗派之中崛起，隐隐有了与大秦抗拒分鼎的迹象。

甚至到后来，这两个分别自称大周大晋的王朝，竟联合起来打压大秦。也就是在那时候，大秦之中出现了四大武宗的势力，与秦家联合御外。当时的武宗实力之强与秦家都相差无几，凭借这几股宗派实力，大秦最后成功将大周击退至界河以外的南方道，以界河为界，两大王朝至今在界河和边疆主城南离城地域出现磨擦，只不过经过几百年的磨合，两大王朝终究还是没有再战的心思。

而相对势大的大晋却因为一心想要吞食大秦，最终不敌被大秦打压清剿，不得不从中原以北一退再退。以至于现在躲在极西以雾空界为守，大秦则因为顾忌莽荒之地的凶险，也就听之由之，不过却像南离城那般，对边界的疆守从未松懈。如今大秦的四方候赵无极，正是镇守于此，不过如此多年以来，大晋再未有过越过雾空界重返中原以北的举动。

而以当时宗派世家林立的天下格局，秦家突然的称皇之举，实在有些出人意料，难道真的如蛮宗老祖宗所说的，秦家早在几百年就已经问鼎天下？

秦明在脑海里，将一些事情细细摊开抹平，最终不得不承认，蛮宗老祖宗的话，可信度极高！

但是蛮氏一族既然是秦家千年之前的先祖，秦始的族仆，又为何会在秦家称皇之后，以蛮宗以命，出现在重新称皇的大秦之中，其中究竟有什么关节之处？

千年之前，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使得一个强大到君临天下的帝国都覆灭，使得秦家子孙不得不在几百年后才重新崛起称皇，却不复当时一人天下的辉煌？

秦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虽然身为秦家子弟，大秦皇子，但是也从未知道过这些事情，就连提起都未听有人提起过，似乎对这一切都讳莫如深。

蛮宗老祖宗面上现出追忆，感叹道：“其实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并不少，自千年之前始皇大人失踪之后两三百年，全天下的势力便都纷纷忍不住将大秦帝国推翻，没有了始皇大人的帝国如何能够承受天下势力的联合之力，自然也就无法幸存。但秦家人却并没有因此而被灭亡，而是经过几百年的休养生息，才得以再度崛起。不然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势力害怕，纷纷对秦家出手，就是怕出现第二个始皇霸业。”

他顿了一顿，又继续道：“我蛮族世代与始皇为仆，却也只是为仆于始皇大人，所以大秦帝国覆灭我们也是仅仅出手保存你们始皇一脉，后来你们秦家凭借始皇气运再度崛起，本来我族是不会参与其中的，但迫于你们秦家那位始皇的嫡后请求，最终还是留在大秦，不过却是以蛮宗为名，并不是蛮族的名义，对你们皇室也只是在一些事上给予援助。像当年清剿活跃大秦之中的魔道，也就是我以蛮宗名义一手促成四大武宗联手，只不过……我却没想到你们那位秦天皇帝，雄心至此，在将魔道尽数驱除出去之后，竟要我蛮宗一同出手清除大秦之中的世家宗派，让大秦彻底恢复至高皇权。”

听闻至此，秦明总算将大秦当年发生之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更是没有想到

当年秦天如今皇帝老儿，不仅将魔道驱除出了大秦，竟然连宗派世家都没有逃过被灭的下场。

这是何止雄心，简直有了吞天野心。

他却也想到，如果没有当年秦天这一举动，现如今的大秦还会是这般安稳平定，固若金汤外敌不侵的铁血王朝？

对此，秦明只能是默然，狡兔死走狗烹，本就是帝王将相成就最常见的手段，屡试不爽。

多少霸业，由此而来。

“那前辈，您当时就答应了？”

问完之后，秦明才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如今大秦的环境有目共睹，还哪里能找出当年的世家宗派的身影，即便有，也都大多被招安，哪里还会四处张扬，还不得死命藏着掖着。

然而出乎意料，蛮宗老祖宗却是摇头道：“没有，促成武宗联手清剿魔道，本就是我看不惯那些魔道的无恶不作，肆意残害作歹一方，但这已是我的底线，对于世家宗派出手，万万是不能答应的，更何况你也知道，我蛮宗与药宗的关系也算不错，更加是不能答应了。”

说到这里，蛮宗老祖宗脸色微微有了变化，接着道：“甚至我还建议秦天不要对武宗出手，经过清剿魔道，本就让你们秦家损失不少，再出这种事情，到时候可就不是伤筋动骨那么简单。秦天考虑之后，听从了我的建议，最终没有对武宗出手。只是我却没有想到，在武宗这边竟然出了让人料想不到的事情，魂宗竟然是始皇那时代残留下来的邪派魔门，潜伏在大秦多年，竟然是为了找出始皇墓葬之地！”

秦明惊讶出声道：“始皇墓葬？不是说，始皇是追寻神道终极而不知所踪么，怎么还会有什么始皇墓葬，这神道终极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秘闻让秦明神经几近麻木，但听到始皇有墓葬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出身询问，对他来说成就大秦霸业的始皇，以及关乎神道之事，来得更引人注意一些。以至于连听到当时四大武宗之首的魂宗，是始皇时代的邪派魔门，都没有太多惊讶。

出人意料的事情听得多了，这点小意外也就不甚在意了。

蛮宗老祖宗再次抛出炸弹，说道：“你可知，始皇大人，已是天下间最后一位神道？”

秦明再次无声。

针落可闻，传说中的神道已经湮灭，而他秦家先祖竟然是最后一位消失的神道！

联想到开创大秦帝国将天下都囊括手中的盛举，始皇是传说中的神道，这一点，又让人不太如何惊讶了。

如果没有神道之力，能得这般君临天下？

蛮宗老祖宗似自问自答般，喃喃道：“除却神道，还有谁能够让我蛮氏甘愿世代为仆，如果没有始皇大人的恩赐，就没有我们蛮族，这一点是我蛮氏世代族人都要牢牢谨记的，当然为了保密，这件事情也唯有一族之长才有资格从上一代族长中了解，我虽然没有见过始皇大人，但始皇大人对我一族的恩情，却是在我族世代传承中有记忆烙印的！”

秦明无语，这哪里还是什么族仆承诺，简直就是成了信仰。

在蛮氏一族中，始皇就是一族的信仰。

然而，既然始皇身为神道，被一族之人去信仰，又似乎并无不妥。

信仰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秦明明智的没有出言。

“我也只是从先辈传承下来的记忆，得知了一些关于始皇墓葬的事情，始皇墓葬，其实是始皇大人失踪之地，之所以将其说成墓葬，当时的始皇大人本身就是天地间唯一神道，为了找出其他神道湮灭的原因，他不惜犯险进入一处未知之地，这未知之地就是始皇墓葬之地。”蛮宗老祖宗语气颇为感慨道。

他一生都在追求无上武道，何尝不想一见世上神道，只是神道本身就是集大机缘大气运于一身者，他虽然也侥幸得到一丝造化，但终究不具备那般神缘。

秦明微微眉头，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询问道：“那魂宗既然是始皇时代残留下来的邪派魔门，那么他们寻找始皇墓葬，难道是想……”

蛮宗老祖宗嗤然一笑，道：“自然是想寻找一丝神道机缘，这些人都认为既然始皇大人去了那里寻找神道湮灭的源头，那么里面必然存在成就神道的契机。神道，自始皇大人之后，已经整整一千年没有再出现过，这些人早就想成神疯了。”

“而且，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始

皇大人进入那处未知之地后，便一去不复返，里面有什么，恐怕这世上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从未有人进去过，甚至连始皇墓葬在何处也没有人能够知道，不过，或许你们秦家，作为始皇大人后代的你们，可能会知道一些……”

蛮宗老祖宗深深的看了秦明一眼，意味深长道：“‘进入未知之地，便能知道神道终极’，这是当年始皇大人前去未知之地前留下的一句箴言！”

这便等于说，这位在千年前建立了雄功伟业开创了大秦帝国的秦家先祖，给世人留下一个天大的谜啊，一个可以让无数人为之疯狂的神道之谜！

秦明突然面色肃然，看向蛮宗老祖宗，虚心请教道：“前辈，神道，到底是什么样？”

听到此话，蛮宗老祖宗略微一怔，沉默不语，似乎也在思索，他一辈子都是武道上奋进，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踏入令无数人向往的拥有无上武力的神之大道，然而除了从逝去先祖传承下来得来的一些记忆，连他也不知道何为神道。

或许，知道的，便只能是神道。

秦明脸上露出微微失望。

蛮宗老祖宗却笑道：“我未曾见过神道，自己也在追寻神道，所以我并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不过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跟你提及一些关乎大道之事，活了别人的一辈子长的时间，关于大道，我也许还是能分说个一二三来的。”

“谢前辈赐教！”秦明面上现出一抹喜色，蛮宗老祖宗的境界他无从得知，但从方才上楼对他一指，便直接让他从八重精气跨入九重识灵，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而且不经意间泄露出的强大气息，都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这一点就是先天气海境的慕容博都不能企及的，可想而知，这蛮宗老祖宗的实力之强，甚至可能已经是超乎先天的大造化境界。

蛮宗老祖宗颔首，似乎对秦明时刻表现出来的恭敬十分满意。

他一族虽然是始皇之仆，但那是因为始皇身为唯一神道，自然有资格。

但若是秦明仗着先祖是蛮宗之主便有丝毫逾越，别说他是秦家子弟，便是秦家那位皇帝，都别想他给好脸色，当然一般人也不至于愚蠢到这种地步。

只听蛮宗老祖宗娓娓说道：“一般人都说先天大道，但什么是先天，刚出胎腹的婴儿便可以是先天，万物灵源生长可以是先天，但凡是落地坠入这人世间，便成了后天，时间愈久，离先天愈是一去不返，为何一般武者修炼越早越好，那是因为这时也离先天最近，身体藏的污纳的垢便越少。所谓先天之境，不过是将后天积存的糟粕涤荡重返原始，去感悟先天而来之灵，感受天地间可以感受得到的灵气，这便是先天。”

先天需通窍，需化煞，需筑气，先后便是通窍，天罡，气海，这每一境，其实也就是通过不断对自身的改变，去寻得一丝天地间蕴藏的造化之道。

“先天生造化，可造化之境，不也是回归本源的一种，凝练真气，化取元气，这便是化天元境，当然我们习惯上称之为化元境。化元化元，向天地化缘，说得好听点，便是从天地之中化得一丝造化机缘，一气化清，二气逆行，三气则聚顶，四气归真，五气方朝元，这就是化元境的五大境界，据说回归本源的朝元之境，朝的便是大道之源，神道之源。惭愧老朽我活了这么多年，终究还只是触碰到一丝的造化机缘，勉强做到一气化清……”

许久之后，蛮宗老祖宗轻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神情。

知之大道，却无法寸进，仍谁都要遗憾万分。

这种事情就好像读书知道书中自有黄金万两美娇娘，偏偏读无所获，未必是不存在，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自己没有那份去攫取的机会机缘，望洋兴叹，如是而已。只是听到蛮宗老祖宗说到自己仅仅得了一丝造化机缘的感叹，让秦明汗颜不已，如果如此都要惭愧，那么有多少人要因此而上吊自杀去。

秦明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终于回想起蛮宗老祖宗问自己的第二个问题，也是他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抛开这些，即便神道出现在眼前，也是虚无缥缈，于己无关。

秦明屏气凝神，紧张道：“那么天脉体质，又是怎么回事，与之前那些事情，又有何关？”

蛮宗老祖宗掷地有声道：“当然有关，因为你可知，始皇大人就是和你一样的天脉体质，千年其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