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苏？！”

辛月牙‘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泪水瞬间迷离了眼眶。刚才她没有听错，是有人在痛苦的呻。吟……

“苏苏你别怕，我来救你了！妖烁！”

辛月牙高举右手等了半天，妖烁还是没有出来。她疑惑的摸摸胸口，又握握自己的右手，再一次汇聚灵力召唤，妖烁还是没有出来。

“这个时候不要和我闹脾气了，妖烁你快点出来啊，苏苏有危险……”

“咳……咳……”

“苏苏！是你在说话嘛？！你不要怕，我很快就能救你出来了，你……”

苏沛白咳出了几口鲜血，越是想收回自己的手，缠绕在手腕上的荆棘藤蔓就绕紧一分。尖刺狠狠扎进皮肤，鲜血妖冶绽放……

“苏苏你不要急，我马上……”

“走……”

“苏苏你先歇口气，妖烁还在和我闹脾气，我把它拉出来再说……”

苏沛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吼：“我让你快走！”

辛月牙愣在原地看他，荆棘藤蔓以惊人的速度滋长，快把他吞噬了……

“呵呵……咳……咳……我让你走，你听到了没有！走！！”

“不要！”

“我让你走……”

“我说了不要！！”辛月牙执拗的低吼，拿过柜子上的剪刀跑过去，一边剪开苏沛白身上的荆棘藤蔓，一边悻悻的说：“虽然师傅说我很菜，只会给人添麻烦，让我遇到麻烦的时候就要跑，可是……可是我不能丢下你！”

苏沛白奄奄一息的低垂着脑袋，缓了很久才腾出一口气：“理由呢？”

“因为……我不想苏苏死掉——”

他愣了，不是因为她为了救自己认真努力的表情，恍惚记得很久以前有个人也这么对自己说过……

“你真是个傻蛋，我来历不明，也可能是动机不纯，你没必要救我……”

“嘟嘟一直说我是个傻蛋，你咋知道的？”

“嘟嘟？是跟在你身边的神兽百琼吗？”

“嘟嘟就是嘟嘟啊，一个我饿了会长包子给我吃，我害怕了会陪着我，没事的时候还会欺负我的小家伙。不过苏苏，为什么你一直说百琼？百琼到底是什么？”

要不要说？或者，对她已经没必要隐瞒这点……

苏沛白调整了下快被掐断的呼吸，没有深思熟虑，也不再有所隐瞒，像对老朋友的语气淡淡的说：“传说上古流传下来有四大神兽，滕皇，乌灵，炎龙，百琼。仙魔大战持续千年之久，四大神兽相继失去踪迹。我在一本古书上看过关于百琼的资料，只是没想到，一千年前属于幽兰白帝的百琼会在你手上——你是怎么得到的？”

“哇塞！嘟嘟是上古神兽啊，是不是很厉害？！”

苏沛白暼了她一眼，有气无力的回答：“这不是重点，百琼为什么会到你手上？”

“这个嘛——嘟嘟是十岁那年师傅送我的生日礼物。原来嘟嘟那么厉害，下次见到它一定要好好抱抱它——”

好傻的姑娘，为什么看上来会让人心疼。心口的地方不是已经空了吗，为什么还会有感觉……

“辛月牙，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了嘛？也许我真的是妖怪，平遥城那些人真的是我杀的，你不应该救我……”

“不是的！”

辛月牙摇摇头，认真的剪着荆棘藤蔓。可荆棘藤蔓像是在和她作对，无论她剪断哪一段，藤蔓又会很迅速的长出来，再一次狠狠扎进苏沛白身体里。

“呵……呵呵……上尘不该把你教的那么善良……咳咳……”

“苏苏你别说话了，你这样会打扰我……啊！”

“怎么了？”

辛月牙急忙把右手往身后一藏：“没事。你先忍着点，我很快就能救你出来了。”

苏沛白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勉强眨着眼睛不让自己昏死过去。他记得刚才自己被一个很像她的人迷惑了，之后一股很强的灵偷袭了他。短暂的昏迷里，有人一直在他的耳边问那个东西在哪里……

“啊！”

“你到底怎么了？”

“没……没事！苏苏你别再说话打扰我了，我都集中不了精神了！”

“哦……咳咳……”

辛月牙转身看着自己的双手，被荆棘磨得血肉模糊，哆嗦的连剪刀也拿不住了。

——师傅，你告诉小牙儿现在该怎么办？我想救苏苏，我不能看着他死在这里……

四周静的恐怖，房间上空的荧光之火开始微弱，辛月牙感觉到苏沛白的气息在变弱，加快了拉扯荆棘藤蔓的速度。可是无论她怎么剪断拉扯，被剪断的荆棘藤蔓都会以惊人的速度长出来。

右手虎口不小心被撕开了个大口子，鲜血一下子喷涌出来。苏沛白有意识往这边一看，辛月牙却急忙提高一个分贝说：“苏苏你别动来动去啊！虽然我很强，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你可不要指望我一个小姑娘扛你个大男人出去……”

“你好吵——”

“好好好。我不吵，可是苏苏……你不痛吗？好好好。我不吵你了。等下我数一二三，你尽量往我这边靠——”

“嗯……”

辛月牙双手用力抓住荆棘藤蔓，一脚踢着床板往后仰。

“一。”

——好痛，手要断了……

“二。”

——师傅，帮帮小牙儿，真的好痛……

“三……啊！”

房间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辛月牙失去重心往前一倒，刚好跌到苏沛白怀里。荆棘藤蔓突然动起来，尖刺滑擦过身体，划出一条又一条血痕。她感觉到一股来自额头的呼吸，慢的若即若离。她急忙站好，抓住荆棘藤蔓咬紧牙槽用力往两边拉。

好不容易有个缺口，辛月牙嘶哑了声音对着被困在里面的苏沛白大喊：“苏……苏苏，你快出来！我……我快坚持不住了——”

苏沛白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低糜，此时此景让他回到记忆里的那天。他就这样静静的看她，那么努力想救自己的孩子，无视自己双手血肉模糊还是想救自己的她，以后该用怎样的眼神看她，他茫然了，突然不想挣扎了……

“苏苏！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快点出来……”

“他来了——”

“苏苏你说什么？”

他正低低垂眸看着窗外，虽然黑暗吞噬了阳光，他却似乎看见了黑暗之外的东西。她不明白他在看什么，荆棘藤蔓又以惊人的速度长到一起，她被一股力量震飞出去，撞到墙上又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艰难喘息了几声突然不动了——

“他来了。”

苏沛白还是这句话，神情却愈发安详。透过层层阻碍，看见了一个站在树顶上迎风沉思的男人。

“辛月牙，你还好吗？”

她没有回应。

“辛月牙？”

苏沛白这才肯慌了，身体往前一倾，可恶的荆棘藤蔓却不肯给他动弹的机会，再一次狠狠勒紧。

房间上方的萤火之光渐渐变成一丝光亮，无数黑暗像恶魔的利爪迅速伸向昏迷的辛月牙。一点一点，想贪婪的把她吃掉。

“辛月牙？！”苏沛白低头看了眼缠绕着身体的荆棘藤蔓，突然嗤嗤的笑。“就这么点能耐吗？”

话音刚落，顷刻间荆棘藤蔓被他身体爆裂出的白光化为灰烬。

他擦掉嘴角的鲜血，瞬移到辛月牙身边蹲下，第二次肯认真的看一个女人的脸。

“呼吸还在，看样子只是昏迷。”

他没意识到自己刚才松了口气，是在确定她还活着之后……

黑暗越来越重，直接一口吞掉萤火之光。他抬头看了看，厢房受到外力积压开始崩塌。他犹豫了一下，抱起辛月牙化作一道光束破顶而出。短暂的黑暗后，光亮刺激得睁不开眼。轻柔的风划过皮肤，钻进伤口却变成了剧痛。

等苏沛白睁开眼睛时，发现小镇已经消失，脚下的也不是什么客栈，是一只巨大丑陋的怪物。它正张着血盆大口，冲着自己疯狂的咆哮。

好险，刚才要是慢一秒，他和她都会成为怪物的食物。

树顶的男人看见一道光束冲破黑暗而出，苏沛白还活着，神秘的一笑，举着手和他打招呼：“万幸啊，你还活着，我还以为要在怪物的粑粑里找你的尸体呢~”

苏沛白转头给他一记眼刀，看了眼脚下还在咆哮的怪物，直接把手里的辛月牙扔给他。

“帮我照顾一下。”

他轻而易举的的接下，看也没看一眼的调侃：“你的女人？”

“呵呵，也许是你的女人。”

苏沛白冷冷看着朝自己扑来的巨大怪物，双眼掠过一丝流光，无数灵力从身后涌出射向怪物，将它紧紧缠绕。

“你要杀了它？”

“留着何用？！”

皱眉的瞬间灵力袭杀，怪物被撕裂开，爆裂开的尸块到处乱飞。

男人一抬手击碎飞来的尸块，看着满脸深沉的苏沛白莞尔浅笑：“滕皇真的在你手里。”

苏沛白站在云巅之上回以冷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身后突然出现一条金色腾龙，他的伤口一点点愈合。

“为了救你啊~”

“别逗了西子爵，你是追着那小丫头的来的。夙缘，我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个。”

西子爵一脸无害的浅笑，余光瞥到怀里昏睡过去的她，突然做作的大叫：“呀！我的小媳妇，怎么是你啊？！你没事吧？别怕别怕，相公我在你身边，你很安全了……嗯？”

也就是他说了那句‘我在你身边’后，辛月牙却突然握紧了他的手臂。

巧合还是潜意识，他都不在意。

可——

他却突然轻佻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