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康个子挺高, 和宋浩哲站一起比较的话，也就低了半个头，身上没有穿校服, 简单地T恤和牛仔裤, 比起这些, 让林思航和宋浩哲意外的, 是赵康听到两人来意后, 淡定的态度。

“多的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自己做自己就行了”赵康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坐到病房外的休息椅上面。

宋浩哲看着赵康, “夏一和王媛媛的关系好吗？”

“我和班里人接触的不多，之前她们两个看起来很亲密, 别的我就不清楚了。”赵康摇头, 伸手在胳膊上挠了挠。

“那王媛媛...为什么跳楼？”林思航问。

赵康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 双手握拳，全身放松靠在墙上, “女孩子之间的矛盾我不了解，你们应该去过学校，前阵子...我和夏一的关系在班里传的比较厉害，之后好像她们两个有了矛盾，可是夏一没和我说。”

“夏一主动要给你补习吗？”

赵康耸了下肩膀, 撇嘴说“也没有主不主动, 有次考试成绩下来, 夏一开玩笑说我需要补习, 之后就开始了。”

林思航点点头, 转头看着宋浩哲。

“其实我没想过这些了，在学校我是被放弃的学生, 在老师眼里我是搅屎棍，在班里人眼里我是扶不起墙的烂泥，是混混，但这些对我来说无所谓。”赵康笑了笑，好像是在谈别人的事儿，没什么压力的样子“我父母去世你们也应该知道，我只需要照顾好我爷爷奶奶，承担起责任就好，夏一给我补习也是希望我能顺利毕业，对我好的人我会记在心里，藐视我看不起我的人是他们市井。”

从一个高三生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林思航和宋浩哲确实想不到，本应该是为了以后努力学习的孩子，现在却很轻松的认清现实。

“我不是学习的苗子，应该说我之前学习好不代表我要继续学习，我现在所处的环境告诉我学习对我来说没什么大用处，我有别的路要走，我之所以接受夏一对我的帮助，是因为夏一善良，我不想拒绝一个对我好的人，”赵康站起身，看起来准备结束谈话。

“夏一的事情或许和我脱不了关系，但你们可以去学校待两天看看，流言蜚语有时候确实能逼死人，我很愧疚也很想夏一，我甚至觉得我当初应该拒绝夏一，但我不会对夏一的事儿做出什么评判。”

夏一的自杀很多人都震惊，林思航却感觉心口堵着什么东西，说不明白。

“现在的孩子这么成熟？”宋浩哲问。

“现实逼的。”林思航把买好的果汁递给宋浩哲，擦了擦头上的汗，从医院出来宋浩哲先联系了乔硕，先买点喝的垫垫肚子，“我当时上大学，生活费学费都是我自己挣。”

宋浩哲一副‘没看出来’的表情，喝了口果汁才问“我以为你在家里最受宠。”

“受宠到是真的。”林思航大咧咧的蹲在路边，眯着眼抬头看宋浩哲“谁让我和我爸吹牛逼，说我自己能行，结果我爸倔脾气，真的一毛也不给。”

“阿姨肯定会偷偷给你塞钱。”宋浩哲一只手按在林思航头上，非常肯定的说。

“你知道我爸怎么同意我的性取向吗？”林思航突然问，感受到宋浩哲手慢慢伸到他脖子后面。

宋浩哲挑眉，表示让林思航继续说。

“因为我也倔，我妈给我我也不要，非得证明一下我自己，性取向也是，我爸差点抽死我，但没法儿我改不了，到底还是我爸啊，他可是努力过后才有的我...那肯定是基因里有这个。”

宋浩哲憋不住，喝进去的果汁差点喷了林思航一头。

第一次听着有人把性取向问题谈到自己父母身上，可他又觉得无言以对无力反驳。

“笑屁。”林思航说，“本来就是，不觉得很有道理吗？”

“...叔叔怎么说？”

“啊...”林思航想了一下，“我爸在屋里待了三天，出来先是和我道了歉，结果就同意了。”

估计不同意也能让林思航的理论给带同意了，宋浩哲突然觉得林思烊性格和林思航应该差不多。

也许是看出来宋浩哲的想法，林思航点头表示同意，“我哥当初要当警察我爸也不同意，但是我哥跟着倔，非要当。”

“为什么？”宋浩哲不解，“按理来说，警察没什么不好啊。”

“我爸也是警察。”林思航点头，有点不确定的说“之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突然辞职在家，之后自己做点小生意...”

林思航父亲是警察这点宋浩哲确实没想到，而且还有点惊讶，对于林思航的话更是很好奇，“什么事儿？”

“很早了。”林思航撇撇嘴说“我爸怎么都不说，后先就没问了。”

“行吧...”宋浩哲把喝完的果汁扔到垃圾桶里，伸个懒腰说“林小倔咱们走！”

“林什么？”林思航挑起来，“几秒钟你就换了个叫法？”

宋浩哲打着马虎眼，“你在家里最小，不是小倔是什么？”

“傻逼。”林思航笑，伸胳膊揽过宋浩哲的肩膀“叫老公！小心我揍你！”

林思航虽然和乔硕打过照面，但也没有那么熟悉，坐在位子上只能看着两人说话，自己偶尔插一句，和乔硕一起来饭店的还有一个男人，林思航看着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忘介绍了！”乔硕突然拍了一下手，指着身边安静吃花生米的男人说“这我大姨妈的儿子，何臻！”

何臻对着两人点点头，没说话。

乔硕习以为常，继续说“你们两个真是不好请，电话打烂了才能出来一次。”

“为人民服务。”林思航说。

乔硕跟着乐，伸手从何臻手里把最后几颗花生米抢过来“案子怎么样了？”

“不是什么大案子，但还是有点问题。”宋浩哲说。

乔硕对案子没什么兴趣，拐了话题开始聊别的。

宋浩哲忘记一段记忆的事儿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乔硕在包里翻了半天才拿出一张名片，啪的一声拍到宋浩哲面前，桌上的碟子都震了一下“我可是托人给你找的医生！你可得去！”

林思航伸长脖子往名片上看了看。

-李瑶

嚯，心理专家？

局里有个方博，找什么别的心理专家？

“我问了！”乔硕说，“你小时候车祸虽然是撞了头，但也有可能是心理上的原因，所以失去了记忆...反正哪方面你都要看看，这不是小事儿。”

宋浩哲把名片收起来，也没点头也没拒绝，“点菜了吗？吃完我俩得赶紧走。”

乔硕一听又急了，对着桌上的铃按了好几下，看着服务员走过来才松手“菜好慢！都半个多小时了！”

服务员一脸歉意，不好意思的说“先生您稍等，马上就上！”

“警察叔叔吃完了要赶紧回去为人民服务呢，再去给催一催！”乔硕笑着说。

服务员一听放松不少，赶紧点头。

饭吃了没多久，乔硕还要交稿子，吃完了就带着何臻先走了。

何臻全程没说过多少话，宋浩哲不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一个人坐在副驾驶上面嘎嘎乐。

“怎么了？”林思航吓一跳，“吃个饭你还中邪了！”

“你没发现乔硕今天特能说吗？”宋浩哲把座位往下挑了挑，捎带着打了个饱嗝问。

“啊...”林思航赞同的点头，“是说的不少。”

“在家憋着了。”宋浩哲拿手敲着窗户，眼角都要笑出褶“何臻一共没说几句话，你说乔硕在家说话也像是自言自语...”

宋浩哲一说完林思航也跟着笑“我以为你没看出来呢，确实憋了够久。”

夏一的案子是以自杀结案，虽然夏一父母不想接受这个结果，但还是不得不接受。

尸体归还给家属之后，紧接着就是夏一的葬礼，夏一班里的人来了一多半儿，有几个也哭的挺伤心，林思航和宋浩哲没看到赵康，也没看到王媛媛。

“真绝情。”林思航说，“我可是刚才听夏一班里有个姑娘说了，王媛媛和夏一关系好的让人感觉有问题...”

“你确定？”宋浩哲放低声音，“王媛媛跳楼夏一可是在下面起哄...”

林思航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真是关系闹掰了说的气话？”

宋浩哲摇头，“或许...”

“那个...”两人正说着话，从旁边过来个姑娘，个子不高，但看起来像是夏一的同学，小心翼翼的说“你们两个，是之前来调查的警察吗？”

宋浩哲点头。

“我叫杨丽，是夏一的同学...”杨丽欲言又止，像是在犹豫。

林思航挑眉，夏一的案子已经结了，他和宋浩哲过来参加葬礼也是夏一父母的意思，按理来说这案子也没有继续调查的意义，可是看着杨丽的样子，之前林思航憋在胸口说不上来的那个感觉，又慢慢涌上来。

“怎么了吗？”林思航问。

杨丽左右看了看没人，才皱着眉轻声说“你们上次来我就想说，可是又害怕...我想了好久，我不知道要不要说...”

“关于夏一？”宋浩哲问。

“嗯。”杨丽点头“夏一的死，和王媛媛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