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一将从市集上买的吃食和生活物品放在桌子上，一直缠绕在手腕上的小蛇便顺着缔一的袖子缓缓向上爬。

“痒。”

缔一无奈道了一声。

小蛇从缔一脖颈处的领口里钻出来，蹭了蹭他的侧脸，继而变化为了人类的形态。

“缔一……”

封余自身后将缔一抱住，高大的身躯将他笼罩，脑袋耷拉在缔一的肩膀上。

“奖励。”

他闷声道。

缔一侧头在封余的脸上轻落一吻。

在去市集之前，缔一答应封余，如果他能一直保持小蛇的模样不捣乱，回来后就亲他。

就算二人现在是“恋人”关系，但缔一面子薄，也不可能让封余每天都粘着他亲，不然非得掉层皮不可。

但很明显，封余对只亲脸很不满，摇身一变成为蟒蛇，将缔一的身子缠绕住，蛇信子摄取着他身上的气息。

为什么不是亲嘴！

尽管封余没说话，但缔一仍旧是从那双委屈巴巴又有点恼火的眸子里看出他想说什么。

“我本来也没说是亲哪。”

缔一轻哼。

封余大惊！

你……你怎么赖皮啊！

和缔一相处越久，封余越能发现缔一身上偶尔孩子气的一面，如今竟然连赖皮这招都用上了。

明明亲吻就是要亲嘴的！

不断释放着欢好的信号，全都被缔一无视，封余急了，蛇尾晃来晃去，墨绿色竖瞳泛着祈求缔一怜爱的眼神。

缔一见状，默默将头偏开。

他最受不了封余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了，尽管知道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装的。

狡猾的蛇，也不知道从哪学的。

当初在凛冬府应该多留一段时间，让老师好好教教的。

缔一默默在心中记下这个要点，就听到封余低沉的声音自耳后传来。

“缔一。”

封余变化为了人身蛇尾的模样，眼角和脖颈，手臂处还有着漆黑的鳞片。

他自身后环抱缔一，双手从衣服伸进去，缔一便感受到冰冷的蛇鳞在后背游走。

缔一下意识瑟缩，轻哼一声，继而浅金色的瞳孔一缩，竟是感受到封余在吻他的后背！

这个吻颇有些肆无忌惮，甚至用软牙轻轻咬了咬他的肩，双手也慢慢朝着前面伸去，犹如国王在巡视他的领地……

“封余。”

缔一忽然道了一句，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封余的手僵住，继而乖乖收回，老实巴交的像条乖蛇，仿佛刚刚那么做的不是他。

一旦缔一这么说话，那就是有点生气了，如果封余得寸进尺很可能迎来一个手刀。

就算现在的封余有着时空乱流的力量，还是会被缔一的一个手刀拍晕。

封余揪着缔一的衣角，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见状，缔一也颇有些无奈。

虽说他答应了在这个世界做封余的爱人，且表明了平常只可以亲吻和拥抱，但真的要亲的时候，缔一总有一种“禁忌”的感觉。

看着封余这副模样，想起他在战场上杀了四年，缔一又忍不住心软，还是偏过头在封余的唇上亲了一口。

封余的表情肉眼可见高兴了起来，化作人形将缔一一把抱起来，随后转了个圈圈，两个人滚落在柔软的床上。

“缔一，好香。”

“饿了？想吃肉冻吗。”

“不饿……”

“别缠着，痒，嗯？怎么又变成蛇尾了，等会！你那个什么出来了，收回去收回去！”

“缔一……变不回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它自己就出来了。”

屋内顿时一阵兵荒马乱，缔一难得露出慌张无措的神情，这件事情最后又在缔一的手刀之下结束了。

……

往后的许多年，封余已经能够控制体内的那股能量，缔一便带着他去沧溟王国的各大领地。

缔一要带封余去看遍每一处的风景，带着他品尝四大领地的美食，领略风土人情。

缔一想填补上封余儿时的空白，战时的孤独，像对恋人一般温柔待他，白皙的指尖会掠过封余身上每一处的伤疤，将他轻轻拢在怀中。

怀中是令封余安心的味道。

封余知道缔一在弥补他，但他不明白缔一为何要对他感到愧疚。

他能感觉出来的，魔物对某些方面很敏感，在每次他示爱的时候，缔一眼中总会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情绪，封余将那理解为愧疚。

封余的确想让缔一因为他的遭遇而更加爱他，但他又不想看见缔一有几分落寞的神色。

在那之后，他便很少表达一些直白的爱意，只是将那些隐藏在眼眸之中，用愈发熟练的装弱技巧一次次与缔一贴近，缠着他反反复复讲成为领主的故事。

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远爱你。

二人不像恋人，却又像极了恋人。

只不过这一次封余也是无疾而终，他体内的时空乱流一直在肆虐，封余不过是强忍着痛，没有告诉缔一。

二人以恋人的身份相处了七年。

在最后，封余带着缔一来到了阿莱斯雪山前。

他已是命不久矣。

封余看着缔一，二人的眸子里都没有过多的悲伤，似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封余爱缔一害羞时候的模样，爱他眼中溺毙的温柔，爱他的缺点和妥协，爱他对自己的包容。

他知道缔一的每个小习惯，心虚说谎时的神情变化，对吃食的喜好。

那是他爱缔一的详细备注。

只是封余很抱歉，他不能陪伴缔一很久很久。

他困于这万里雪山，走不出这层层叠嶂。

二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相对无言，直到封余忽然凑近缔一的耳畔，呼出的热气撒到脖颈上瞬间滚烫起来。

“我爱你，缔一。”

说罢，他没有去看缔一的表情，只是毅然转身朝着阿莱斯雪山深处走去。

封余要回到他出生的地方去。

缔一伫立在风雪之中，沉默看着眼前的茫茫雪景，浅金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神色。

半晌后，系统传来提示。

「系统」已收容时空乱流“百阵之志”，奖励将会在宿主回归之后发放。

封余死了。

缔一沉默半晌，嘴巴嗫嚅着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忽然双眼通红，攥着披风的手都开始颤抖，任由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雪地上，发出暗哑的抽噎声，心脏都变得滚烫。

缔一脊背弓着，双手捂面，泣不成声，一声声抽噎仿佛从灵魂深处被拉扯出。

爱是最高级的谎言与幻觉，让情感迟钝之人不知何时坠落其中。

「系统」宿主完美完成任务，返回主神空间中。

「系统」已获得任务奖励圣力。

「系统」宿主缔一，欢迎回到主神空间。

缔一的身影逐渐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