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嗖…”

一股旋风从远空而来，旋起院子里的雪，打着转旋向李胜利的屋顶。

肆意妄为的旋风极速旋转，野兽般嗥嗥嘶吼，猛地掀起屋顶上铺的麦秸秆，高粱杆，裹挟着升上了高空。

“啊…”

旋风的尾巴拽住了拉开门往外走的李胜利，把他旋到了半空。

堂屋地铺上的被子，还有里间屋床上的被子，都飞上了没有屋顶的屋顶，搭到光秃秃的房梁上。

李胜利的老婆钻进里屋的大木箱子里。他的三个儿子，都躲到了堂屋大桌子底下。

李胜利的大儿媳妇，两个孙女，一个孙子都住在村子的西头，幸免于难。

“啊…”

被旋风裹上半空的李胜利拼出老命往下挣扎，斜飘着砸向堂屋的大木箱子。

“啊！…”

“啊！…”

“…”李胜利的二儿子连声都没来得及发，撒开脚丫子，任谁叫都不回头，急火火地跑去了阴间。

戚蔷薇在旋风裹起屋顶的一瞬间，驾驭着玄幻虚无缥缈罩“嗖”地飞没了影。

堂屋的挂钟敲了十下，奶奶魂不守舍的走进了院子。

“娘，这么晚，你去哪了？”

李云枝大冷的天，在厨房里烧了一大盆热水，端到厢房里间屋，抖抖簌簌地洗了个澡。

她穿着戚蔷薇从空间里要来的棉睡衣，披散着乌黑的长发走出东厢房，看见奶奶，明知故问。

奶奶在娘家遭到了冷落，回去找自己辛苦一路扛来的那袋白面，没找到，心疼难过的哭了一路。

“没去哪，就到二驴奶奶家坐了会。你明天还要去城里上班，早点睡吧！”

自从李云枝吃了商品粮，做了城里人，奶奶对她的态度是三百六十度的转了一圈。

李云枝看见奶奶哭丧着脸走进西间屋，忙跑进东间屋，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两张大团结。

“孩子她爹，娘回来了，你赶紧把这二十块钱拿给娘去。”

戚民坐在被窝里，左手搂着大闺女，右手搂着二闺女，给两个宝贝闺女讲“薛刚反唐”的故事。

他也不管两个闺女听得懂还是听不懂，从李云枝的脚一跨进家门，就抱起睡着的戚娟娟，给她讲故事听。

戚蔷薇从外面回来，想着爬进被窝里暖和暖和，被老爹一把搂到怀里，非要给姐妹俩讲故事听，不听还不行。

李云枝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抽出两张大团结，让戚民送给奶奶。

“你自己送去吧，我给俩闺女讲故事呢。你不在家的这几天，俩闺女养成了习惯，睡觉前必须讲故事，不讲故事不睡觉。”

戚娟娟蜷缩在戚民的怀里睡的跟头小猪仔一样沉，戚蔷薇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抿着小嘴不说话。

她不知道老爹弄哪出。

老妈不在的这几天，老爹吃了晚饭，不是靠着床头看报纸，就是拿着收音机听评书，从没给她和姐姐讲过故事。

“孩子都睡着了，还讲什么故事，把娟娟给我。”

李云枝一手拿着二十块钱，一手抱起戚娟娟，走进奶奶的西间屋。

“娟娟睡着了？快放被窝里，别冻着了。”

奶奶已脱了衣服坐到了被窝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奶奶的心中早已不复存在，现在对两个小孙女疼爱有加。

“娘，我领工资了，这二十块钱给你留着买东西。”

奶奶颤抖着手接过李云枝递来的二十块钱，一时间湿润了眼睛。

娘家人见了她，不是要东西，就是要钱。

儿子媳妇不但不要钱，还隔三差五的给钱。

“孩子，你自己留着花吧。娘有钱，生产队里分了红，蔷薇把工资和分红都给了俺，俺不要，蔷薇还撅着小嘴不高兴。咱家蔷薇可懂事了。”

“娘，给你你就拿着，云枝领了不少工资呢。”

戚民抱着戚蔷薇走进了西间屋，抬着下巴示意奶奶把被子掀开，他好把戚蔷薇放进被窝里。

“娘，快十一点了，关灯睡觉吧。”

奶奶的棉袄还没来得及脱掉，戚民抬手按灭了灯的开关。

“这灯泡是比煤油灯强，啪地一下就灭了，不像煤油灯，吹来吹去的费力气。”

戚民摸着黑，搂着李云枝的腰，走出了西间屋。

出了西间屋，他腰一弯，横抱着李云枝跑进了东间屋。

李云枝被戚民粗鲁地扔到柔软的棉被上，他着急忙慌的去脱衣服。

“孩子她爹，别急着睡，厨房里烧了一大锅热水，你去洗个澡再睡。”

“天冷，我不洗。等到了腊月二十九，我和云飞哥去镇上澡堂子里洗。”

李云枝翻身跳下了床：“洗吧！满满一大盆热水，泡在里面一点不冷。你都一冬没洗澡了，想想都脏。”

戚民顷刻间来了脾气：“你什么意思？做了城里人，开始嫌弃我了是吧？”

李云枝把脸擎到戚民的鼻子底下，娇言娇语的威胁：“让你洗个澡，咋就嫌弃你了？你洗不洗，你不洗我不跟你睡。”

“不睡就不睡，谁稀罕跟你睡。做了城里人，讲究上了。咱农村人一冬天有几个洗澡的？”

两个人在东间屋里压着声音吵上了架。

“谁说没有，云飞哥就隔三岔五的去镇上的澡堂子里洗澡。”

“除了云飞哥，整个清风村，你再找不出第二个。我这累了一天，只想躺到床上睡觉，没力气洗澡。”

戚民衣服也不脱了，撩开被子，侧身躺到床上，想学宝贝闺女戚蔷薇秒睡。

李云枝抿嘴一笑，趴到他耳朵边嘀咕了两句。

也不知说了什么，戚民兴奋得一跃而起：“真的？你可不许诓我。”

明亮的灯光下，李云枝俏丽的脸颊飞起了红霞。

“放心了，我今天绝对不让你掏力，全程为你服务。”

戚民嘿嘿笑着跳下床，急匆匆地跑到东厢房洗澡去了。

一家人睡到半夜，屋外刮起了风，下起了雪。

“呜…”

“哼…”

卧在厨房柴火堆里的大肥猪和臭屁精睡梦中发出低低的吠叫。

窗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东间屋，戚民紧紧搂抱着李云枝沉入了梦乡。

西间屋里，奶奶和戚娟娟也已熟睡。

夜猫子戚蔷薇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爬出来，抬手挥出玄幻虚无缥缈罩，驾驭着它隔空穿越，飞出了屋子。

玄幻虚无缥缈罩漂浮在清风村的上空，外面漫天飞雪，里面温暖惬意。

远处的山，近处结冰的河面，到处银装素裹，美不胜收，戚蔷薇一瞬间喜欢上了下雪的夜空。

蓦然，四个黑影出现在白雪覆盖的村道上，手里都拿着长竹竿，向生产队刚搭好的一片塑料大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