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乔非但不会觉得内疚，甚至还给身下即将要苏醒的宫云濯又来了一击，让他再次昏迷过去。

她这一掌下去还动用了自己的灵力，周围的灵力波动也开始发生变化，狭窄的空间内那些精神萎靡的灵却像是深海里的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想要往齐乔身边扑去，可没动几下，他们碰到齐乔的身体后就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齐乔瞥了这些灵一眼，并没有做过多的反应，因为这些灵现在说到底还是活人，并没有什么攻击力，自己犯不着为他们多费心思。

眼下还是先弄明白宫云濯和天无把自己抓到这的目的比较重要。

已经苏醒的齐乔当然不会轻易就被天无那半自传性的幻境所迷惑，记忆里看到的那一段所谓天无前半生的回忆不过是天无自己想要让齐乔看到的记忆，这一切都是制造的幻境所演绎的，并非真实发生的故事。

人就算在写日记和回忆往事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美化自己的形象，更何况是制造要供给他人观看的幻境。

这种是齐乔最有发言权，还在读书的时候齐乔的小学作文里，她的便宜妈妈慕思钱就已经不下十次在雨夜里背还在发着高烧的她去医院看病了。

齐乔还在班级发言里发表过自己特别喜欢学习写作业和帮妈妈做家务这种信手拈来的谎话。

所以那段记忆在现在的齐乔眼里可以说是漏洞百出的程度。

虽然在那段幻境中天无看上去是一个完全被时局推举上去的无辜的女孩，心里一直痛恨着那控制这片土地多年的宗教，可是又有那个掌握权势的人真的是一朵小白花呢？

她同情被压迫的平民，可在天无掌握权势后那些被压迫的平民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她不理解为什么小时候妈妈为什么每日都要供奉神明，成为天无后她却并没有少收农奴们的供奉；她痛恨害她家破人亡的邪教，但在她上位后那么多年却一直没有真实地做到引导那群人反对宗教的措施。

也许这就是当初年幼齐乔觉得这个故事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原因的几个地方。

不过后面关于宗教那点，成年后的齐乔却能够理解对方。

一方面是因为她之前亲自尝试过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之前就曾经在一些近代史上看过，不少国家在强制废除一些地区邪教迫害平民陋习时，不但没有收到正向反馈，还收到了不少当地居民的死亡威胁。

因为他们的思想形成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也许在外人看来那些规矩荒诞可笑，但在那些人眼里，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一下子就要天无一个人他们推翻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确实不大可能。

毕竟当初想要证明人类所处星球不是宇宙中心的那位科学家在活着的时候不就一直深受教会迫害么？

如果天无在那个位置说出田家村的信仰是不存在的话，那么下场多半不会太好。

另一个原因虽然在天无的记忆里没有表现出来，但齐乔却通过自己的记忆片段敏锐地观察到那幻境中不对劲的地方。

在天无凭借自己的忽悠当上田家村的“土皇帝”后，她似乎就掌握了某种接近于灵力的神奇力量。

为什么齐乔不敢确定那种力量是不是灵力呢？因为灵力是灵者特有的一种能力，它存在的上限是由一个人的天赋所决定的。而根据齐乔的观察，似乎在她的记忆里天无的那种能力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上升的。

而且每次齐乔感到天无能力有一个大阶层的跃迁时，都处在她又一次收获了大波“信众”的时候。

信徒越多，天无的能力越强。权力是一种能够让人上瘾的毒药，当一个人享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又凭借着权力获得意想不到的好处时谁都不会愿意自断双臂，何况天无一个被贩卖到田家村踩着无数人才爬到高处的孤女。

齐乔玩味地看着地上散落着的符文，这种情况怎么跟自己和慕思钱把关注度当作灵力转换的媒介那么相似？

突然，她似乎明白了天无在灵者中选灵者当容器的标准。

神明是需要信徒的，是因为普通人的信仰，神明才有神力。某种程度上来说，神明是离不开这些在神眼里最不起眼的普通人的。

而普通人虔诚的信仰之力也是灵力的一种，普通人的关注和讨论某种程度也是一种力量。只不过大多数普通人不懂得如何使用这种力量，这个时候就需要借助灵者之手。

但大多数灵者对于这些不源于自己的灵力是具有排它性的，两者相互碰撞到一起不互相伤害就不错了，更不用提利用的事。

从这一点上就已经排除掉了绝大部分的灵者，包括自己身下的宫云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家伙身上的灵力就对自己剑拔弩张的，连友好都谈不上，更别提包容了。

这人废这么大劲就单纯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天无的容器？那周围这些灵的作用又在哪？

看着躺在地上像条死鱼的男人，齐乔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下手过重的事了，毕竟要是现在这人还醒着，相信以对方之前巴拉巴拉就把自己计划全部抖得干净的个性，这会应该也会很愿意帮自己解除疑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