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了百来岁的小鬼，亚瑟也被堵得没话了，面对齐乔这种性格的人他从来都是束手无策的。

他再次看了一眼自己当年杀死查理四世的地方，当年那些崭新的地砖现在有的已经开裂，缝隙中长满了野草，周围的一切满是岁月的痕迹，亚瑟叹了一口气，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低头看着自己正慢慢分解的身体，亚瑟心中有千百种情绪在翻涌，但是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于是就这样梗在这不上不下的。

“洞叔叔，再见！”不远处正在摸着已经犯困的路西法的江玲儿抬头，看着亚瑟正在消失的身体喊了一声后朝他用力的挥手。

听到女孩的声音，亚瑟回头看向那个小女孩，对方天真的笑容就像是落入滚烫油锅里的一滴水，油锅内的温度已经足够高，这滴水的落下直接让他所有的情绪沸腾起来。

后悔吗？是有的。内疚吗？好像有点。

亚瑟看着这个自己偶然遇到的小鬼，突然想起那个被自己杀死的继承人。

他是由自己收养后一手抚养长大的，最后由自己亲手杀死，化成灵后自己见他的次数也很少。

他突然想到自己称王后那些拥戴他的臣民，他们称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政治奇才，是能够流芳千古的明君。

他突然想到他加冕那天全城的百姓都带着鲜花送给自己，他们将尚在襁褓中的婴孩交给自己，就为了让自己将幸运赐予对方。

他人生的前半段如走马灯似的在他脑内闪过，亚瑟突然发现，自己自从遇到天无后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内。

天无真的将他捧到最高的时候又将他摔下，她让他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让他权势滔天，却又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衰老，让他知道自己的弱小。

还有自己和她那不可逾越的鸿沟。

然后，看着他崩溃，亲手毁掉两人一起缔造出来的帝国。

亚瑟转头灰绿色的双眼久久盯着齐乔，在自己身体只剩下一半的时候开口问道：

“我真的有点好奇，你碰上天无会怎么样，但又不希望你会遇见她。”

齐乔回想记忆中的那个场景，开口道：“说起来某种层面上我已经遇见过她了。”

“我赢了。”

此时亚瑟的灵体只剩下个脑袋，他缓缓开口道：“是吗？那你是我见过的第三个能不受她蛊惑的人了，也是第一个赢过她的。”

“突然有点想见她。”

说完这句话后，爱德华·亚瑟·斯特林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一干二净。

齐乔是不能懂亚瑟这种算不算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但从已经赶到现场节目组工作人员的表情中齐乔知道的是自己又可以下班了。

她在想自己要不要连夜买张飞机票逃跑算了，不然今天这直播放出去的话估计就算国王的诅咒解除了自己也离不开白夜国，干脆就趁对方这个时间点还在睡觉赶紧开溜算了。

上一刻她还是帅气除灵的天才灵者，下一秒她就是随时准备跑路的逃犯预备役。

一个晚上没睡，齐乔连打了好几个呵欠，这白夜国早上晚上天都差不多的亮，弄得她都分不清现在到底几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机票。

路西法毕竟还是条老狗，玩了一晚上这会也已经犯困不想陪江玲儿玩了，于是这小孩又趴到了齐乔的肩上。

“姐姐，你是在看机票吗？可以帮我也买一张吗？我待会拿钱给你。”江玲儿这几年靠偷偷在机场把行李车归位还是赚了一点钱的，平时她就把那些钱埋在机场附近的空地上。

她早早就存够了机票钱，只不过因为诅咒一直没办法离开，再加上她也早就死了，作为一个灵根本没有办法买票。

虽然洞叔叔一直告诉她变成灵就不用花钱买票的，但是江玲儿始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做，当初她爸爸带着她的罐罐回去的时候可也给她买了一张票呢。

所以这会看到齐乔正在浏览订票页面的时候她就立马开口让齐乔帮忙。

于是两个人就蹲坐在处死查理四世和将爱德华除灵的地方开始翻看起从白夜国飞到夏国最近一班次的机票。

“玲玲！”就在两个人准备下单的时候一道有些激动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齐江两人同时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正穿着拖鞋睡衣的女人像她们两人的方向跑来，她身后同样跟着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步履匆匆。

女人头发有些凌乱，眼角的泪痕未干，眼睛和鼻尖都有些泛红，但五官看上去和齐乔肩膀上的江玲儿有八分的相似。

江玲儿看到这两个正向自己跑来的人有些不敢置信，下一秒她终于反应过来后同样朝那两个人跑去。

“妈妈！爸爸！”她扑进了妈妈的怀里，之前齐乔为了避免她被自己做的灵符误伤还给她输了不少灵力，这会江玲儿的灵体状态跟真人没什么区别，于是她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将对方扑了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