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瑶听见有希望，扭头就问：“言学姐，掺多少？十比一？”

言漪不吭声，视线放在黎词身上晦暗不明。

沈之瑶没等到言漪的回应，兀自抬起膝盖，弯着腰扭过身子，在桌上找能兑酒的饮料。

刚好有一瓶，果断地捞过来抱在怀里，扭头去抢黎词还捏在指尖的酒杯。

马上碰到，被言漪轻轻拦住。

“言学姐……”沈之瑶慌了。

言漪放开黎词的手腕，没有看她，一双静如深潭的眼睛和笑容灿烂的黎词对视着，将酒杯接过来，面容平静地说：“好久不见。”

黎词坦荡地回视，笑而不语。

静默迅速在包厢里蔓延开来。

言漪垂眼看了一会儿，抬起手，将酒杯送到了嘴边。

沈之瑶一下子急红了眼，“言学姐！你不能，唔！”

话到一半，被言漪用掌指关节快速顶住了下巴，被迫闭上了嘴，只能眼睁睁看她仰头喝下了一大口。

喉咙滚动，咽下去的瞬间，很多人都清楚看到言漪的动作有片刻的凝滞。

尤其是沈之瑶，她甚至能感受到言漪顶在自己下巴处的手在发颤。

……

黎词的视线压得很低，没注意到这点，而是另外一个细节，沈之瑶没了声音之后，言漪收回顶着她下巴的手，转而抓紧了胃部的衣服。

黎词目色微沉，搭在膝头的手无意识握了起来。

苏醉清离黎词近，将她的这一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还有侧脸逐渐紧绷的线条。

短暂停顿过后，言漪再次仰起了头。

冰凉酒水刚碰到嘴唇，被一个人稳稳按住。

言漪不懂，风平浪静地和苏醉清对视。

后者面带笑容，看起来非常友善，在场没一个人能从这两人对视的画面里感受到火花四溅的激烈，也没人发现黎词看到苏醉清的动作时，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

“言总，意思意思就行了，真喝出个好歹，我和小词没办法跟你们言氏交代。”苏醉清不紧不慢地说。

一句话，明明说得轻声慢语，和和气气，沈之瑶偏就是有种仇恨瞬间被拉的很满的错觉。

我和小词。

你。

彼此的关系被分的干干净净。

言漪从容不迫地落下手，淡声道：“好意心领了，不过，这是我和小词之间的事，不劳驾您了。”

现场的人身体一抖，手臂起了一层疙瘩。

顿觉包厢的冷气又低了几度。

一口气没吐出来，黎词突然出声了，“我的事就是苏学姐的事。”

说话的她目不斜视，一路笑着看苏醉清坐回身边，语气里夹杂着清晰的信任和偏袒。

言漪握着杯子的手收紧，沉默地看着黎词旁若无人地和苏醉清交换眼神。

良久，言漪将酒杯递给了沈之瑶。

沈之瑶火速地把酒倒进了桌上的烟灰缸，杨文琳和郑悦也着急上前帮忙，她们把杯子都扔了，然后才又坐回去，紧张地看着言漪不说话。

言漪先她们一步，“放心，真没事。”

沈之瑶不信，“你不是……”

“我没事。”言漪压下了声。

这反应是个明白人都能看懂——她在掩饰什么。

沈之瑶还没蠢到完全不懂人情世故，慢半拍看了眼黎词，闷不吭声把话咽回了肚子。

小插曲来的太突然，结束得也很平淡。

黎词随手将蜡烛插了上去，点燃，笑着对沈之瑶说：“寿星，生日快乐。”

郑悦还是懂得察言观色，马上带头唱起起了生日歌烘托气氛。

结束，沈之瑶双手合十，难得认真许了一回愿望，默念，“祝小词和言学姐重修于好。”

沈之瑶睁开眼时，包厢里又恢复了热闹。

大伙都跑过来分吃蛋糕，也不一定是吃，有人就作怪的把奶油抹的人家一脸。

顿时，包厢内鸡飞狗跳，年轻的活力在狭小的包厢内显得特别聒噪。

黎词不参与游戏，始终笑看着一众人在打闹。

她放在腿上的手虚握着拳，拇指轻压着言漪接酒杯碰到时的指尖。

凉得和冰块一样。

黎词记得，她以前的手总是很热……

“黎词。”苏醉清翻看完酒水单，叫了声黎词，问她，“要不要点份小吃？你下午也没吃多少，光喝酒很容易醉。”

苏醉清说话的时候，沈之瑶和其他人正拿着话筒嘶吼，吵得很。

黎词没听清，自然地偏过头，靠近她问：“刚说什么？”

苏醉清没抬头，余光依然能感受到不远处那两道看似平淡的目光，她看了一会儿黎词细腻的侧脸，在她耳边说：“想不想吃东西？”

黎词转过来，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苏醉清对她一笑，在嵌入桌里的触控屏上点了服务铃。

“黎学姐，要不要一起玩游戏啊？”一个以前受过黎词帮忙的学妹，面色羞赧地问着黎词。

黎词朝她看过去，笑眯眯地说：“好啊，什么游戏？”

“摇色子比大小，很简单的。”

“这我会，输赢怎么说？”黎词问。

学妹，“赢了喝酒，输了挨打。”

黎词笑笑，“你们现在都这么玩的吗？怎么感觉输赢两边都不讨好？”

学妹脸红，“这是沈学姐定的规矩。”

黎词，“行，来吧。”

黎词和苏醉清换了位置，接过学妹递来的色子随便摇了几下，打开。

看到点数，黎词顿时乐了，肩膀向后一压，小声和坐在后面的苏醉清说：“手气是不是很好？”

“嗯。”苏醉清扫了眼其他几人的表情，微微低头，同样压着声音和黎词说：“赢了。”

这一幕被对面已经输红了眼的一位男生看到，急忙道：“两位姐姐，我们可是一个人玩的，你们商量就赖皮了啊。”

黎词笑道：“我们两个是一家的，算一个人。”

男生不依，“不行不行，玩游戏就要公平。”

黎词只好回过头，无奈地对苏醉清说：“好吧，你坐远点去。”

苏醉清依着往后退。

距离一拉开，黎词被苏醉清挡住的视线毫无预兆地和言漪撞在一起。

她的目光很静，显然是已经看了这边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