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若翩然
作者:妩·姒 | 分类:玄幻 | 字数:4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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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二十三章 有缘无缘情乃愿
司徒子诺抱着易娴雅缓缓走进房间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瞬时站了起来。卓韶邑跟在他们二人的后面,一只手上平托着一个小小瓷碗,另外一只手垂在身后,下意识的紧握着。
“怎么这么静呢,”司徒子诺放下易娴雅,易娴雅站稳后,轻笑出声,“呼吸这么重,莫非都染了风寒了?”
卓韶邑和司徒子诺一左一右的扶着易娴雅走到翩然床榻边,易娴雅摸索到翩然的手腕,众人都屏息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易娴雅把完脉后,微微转身,眉毛轻挑:“解药我配好带来了,一会你们把药引子给我,她就可以用了。”
“……大师,我有一事不明,想问问大师这药引怎么用下?”玉可梵左右看了看边上的人,耐不住沉默的气息,平静着气息,看着易娴雅认真的问着。
“药引子拿来后,即刻和着解药喂她服下,内力微微逼催就可入腹。这药引子本来就有水在里面……”易娴雅淡淡的说着,似乎这不过是如同平时吃饭喝茶一样平常的事情。
易娴雅话还没完,思媚和熹冉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强克制住自己不要呕吐出来。
“药配好了,我也来了,再拖上半日,那时我也没的奈何了。”易娴雅脸上的皱纹蹙到一起,“那么,现在可以了么,药引子给我,韶邑,把瓷碗给做药引子的人拿过去。”
卓韶邑微微叹了口气,看了看站着脸色迥异的几人,沉默着,径直走到桌案前,把瓷碗轻轻放下,自己退了回来,站到翩然床头处,垂首凝视着地面。
半响,室内一片静默。
易娴雅微微等了一会,等得有些不耐,微微偏头上扬,似乎在看谁,声音有些薄怒:“怎么,莫说你们没找到药引子?这拖拖拉拉的倒是在做什么呢?”
依旧是一片沉默压抑的气息,司徒子诺半挽着易娴雅,手轻柔的抚上她微微佝偻的背,帮着她缕顺了几下气息。
惊鸿脸上悲色更重,深深吸口气,走上前一步,冲易娴雅和司徒子诺长长一揖,道:“徒孙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傅和师祖见谅。……为何这药引需的是非血亲人所出?为何血亲不能做着药引?”
“父母赐你身体发肤,若遇此番时刻,父母定然不会犹豫,只是,身体发肤已然是取之与父母,这般事情凭什么还要象父母索取?!”易娴雅冷哼了一声。
“这么说,只是父母不可?”惊鸿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易娴雅稍稍昂头望象声音发出的地方,眉头皱了起来:“我说了血亲不可就是血亲不可,至于原因,当年教我解这玩意的老不羞早都死掉了,我哪里知道这么多为什么干什么的?当年他告诉我的原因就方才那个,多的别再问了。……你们到底是打算怎样,这毒解还是不解了?不解也罢,再过十七年又是一个俏生生的娃娃……”
“解!解的!”惊鸿急道,“我是她的哥哥,并非她的父母,我的可以不可以?!”
易娴雅微微愣了愣,回过头,恢复了淡淡的语调,轻飘飘的说道:“我说了血亲不可,你可以不可以我怎么知道,……难得兄妹如此情深,倒是让我开眼了,……呵呵,看来,这药引子是找不到了?实在不行你倒是试试也无妨了,……反正我药配的多,一个你不行,再找别的喏。……”
“不可以!”玉可梵突然出声。
惊鸿微微惊讶的回头看了眼玉可梵,复转看着卓韶邑,喉头上下起伏,回身往桌案靠了一步,沉声道:“试试便试试,……也许那什么血亲什么的都是哄弄人的……”
熹冉怔怔的看着惊鸿,往前微微以迈,却猛的后退一步,身子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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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媚和恋风盯着惊鸿心里波澜四起,恋风骨节捏的咯吱作响。
珏轩站在桌案边,面上忽青忽白,欲去拿那碗,手却似被缚住。
司徒子诺平静的脸上微微划过一丝不明的诧异,依旧一言不发。
卓韶邑低着头似乎什么也没瞧见。
惊鸿手颤着伸向瓷碗,指尖刚刚碰触到那冰凉的瓷面,却只见瓷碗被另外一只手飞快的夺去拿起。错愕的抬起头,看到玉可梵正一脸轻笑拿着那碗看着自己。
“……你”惊鸿愣了愣。
边上正都看着这里的众人也都愣了。
“大师都说了血亲不可,若是真的没有效果,你岂不是白白失了一双眼睛么?……”玉可梵脸上浮起一抹夹杂着悲伤的笑。
惊鸿愣了片刻很快回神,神情暴怒的抓向玉可梵手中,情动之下,竟被玉可梵侧身躲了开来,惊鸿有些焦躁的看向玉可梵:“给我便是!至少我还愿意试!……莫说失了眼睛了,若是她就这么去了,我还要这眼睛干什么!”
“呵,我知道了。”玉可梵泫然一笑,“从小第一次见到你和翩然,我被她挑去当了陪读,从那年,到现在,十多年了,……既然如此,这药引子,我给了便是了……然儿记得我,我也非她血亲……”
一众人等均大惊失色,谁也没想到这会玉可梵会这么说,平日里也看得出他对翩然的好,可实在没有觉得可以到这样的地步。
“你……”惊鸿呆滞再当下,眼波浮动,“你可当真?”
玉可梵微笑颔首,倒像是一会要去出游玩耍而并非要做那剜目之事:“只需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珏轩和惊鸿一起似乎喊了出来。
玉可梵冲珏轩淡淡的笑了笑,回头凝视着惊鸿,一字一句的说:“只要你答应,若是然儿醒来,不要让她知道今日发生的一切事。”
惊鸿怔住了,边上的人也都愣住了。
连一脸淡漠的易娴雅听完此话唰的的一下从坐着的床边站起,毫不掩饰诧异的问道:“此话当真?……告诉我为什么?!”
玉可梵冲易娴雅抱歉的微微一笑,并没有理会她是否看见,依旧看着惊鸿:“答应我,可以么?”
“你……”惊鸿眉头深锁,不解的看着玉可梵,“玉相那……”
“我自会解决。”玉可梵指尖轻叩瓷碗,发出轻微的响动。
惊鸿对上玉可梵那双清澈的眸子,瞬时有些疑惑,良久,偏头看了眼闭着眼沉睡的翩然,末了,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深深的吸气,镇定的再次对望着玉可梵近在眼前的双眼,声音有些暗哑:“从今往后,若玉可梵有任何要求,我宁惊鸿万死不辞。”
玉可梵轻轻的笑了笑,象是十四年前初次遇见的时候一样,轻轻的笑了笑,努力克制着,眼睛里还是蒙起了一层水雾,夹杂着温暖和决绝的双重神色,张了张嘴复又抿紧了唇,四下静寂无比,再出声时已是难忍哽咽,却依然笑着:“好极好极,……游家兄弟,一会,劳烦你扶我出去,希望翩然醒来后不会看到我那般丑陋的样子……”
恋风往前跨了半步,牙齿微微发出战栗的声音,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玉可梵轻轻抬起手背,按压了下微湿的眼睛,慢慢的一点一点看过房中昔日熟悉的每个人的脸,看的别样的仔细,每个人触碰到他此刻的眼神时,忍不住都低下了头。
司徒子诺眉睫深锁,定定的看着那个不远处一脸苍然的孩子,心里幽幽的发出一声叹息。
玉可梵远远看了会翩然,最后凝望着惊鸿,眼里有着悲哀,有着淡漠,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痛。惊鸿也怔怔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末了,在惊鸿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玉可梵猛地回过身,背对着惊鸿,刹那间,静静的房中传来“哧”的一声,惊鸿猛地往前一步,恋风已经抢前托住了玉可梵,只听到玉可梵喉头痛苦的吞咽压抑声,身子被恋风颤抖的半扶着,左手越过自己的身子往后一伸,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惊鸿……”,人一下就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时候,那瓷碗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惊鸿手中。
恋风脸色白的发灰,浑身颤抖,珏轩身子晃了晃,站之不稳。
惊鸿拿着瓷碗,脸上滑下两行不明的清泪,卓韶邑慌忙赶上来,惊鸿脑子里此时已时一片惊秫,就着把瓷碗往顺势卓韶邑手中一放,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两步,靠着床栏,才没倒下去。
卓韶邑咬咬牙,闭眼把瓷碗往后向上托递给了司徒子诺,接着迅速的帮玉可梵开始止血。
翻过面来时,昔日里温汶如玉的冷玉公子,此时面上血腥交错,白皙的面庞上深深破开两个错乱的血洞,恋风虎目含泪,唇被自己咬出深深的印记,手颤着托好玉可梵的身子。
绕是卓韶邑医过无数人,此刻也是心中大惊大悲,轻抖着手帮着玉可梵迅速的先喂下几粒药丸,帮着镇痛止血。
另一边,易娴雅已经再司徒子诺的帮助下给翩然就这么吞服下了药丸。
痛楚的昏厥微微减退,玉可梵恢复起一些意识,手指轻微的动了动,恋风心下更是一淩,那双修长明晰的手指,此时血凝在上,斑斑迹迹,象一副破碎的画,玉可梵嗓子沙哑,急着开口的第一句:“游……扶,扶我出去……”
恋风此刻也是手脚发软,惊鸿靠在那里目光呆滞着。
思媚第一个从这短短时间里的惊变中反应过来,紧步上前,合着泪水,扶起玉可梵另外一半的身子,恋风朦胧的抬头看了眼思媚,强压住心中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张乱,和思媚两人扶着玉可梵往外走去,卓韶邑沉默着跟在后面出了房间。
屋内,司徒子诺和易娴雅帮着翩然渡气顺脉。
珏轩和惊鸿都还呆滞在那里。熹冉闭眼靠在门栏上,脸上一片湿泪。
……
第二日午时,翩然缓缓悠悠的睁开了眼,睁眼时,看到坐在床边两个胡渣满面的人儿,禁不住一呆,接着轻笑出声。
“然儿,你醒了?!”珏轩喜的眼泪盈眶。
“我……我怎么了?”翩然很是费力张开嘴,嗓音沙沙。
珏轩悲喜交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醒了就好,”惊鸿站起身,痛楚的看了眼翩然,又看了看坐在边上的珏轩,平静的说,“平时不好好吃饭,这可不是晕倒了么?……让人什么时候可以放心你啊,我去喊师傅进来。……”
说完便走了出去。
卓韶邑跟着惊鸿进来,帮翩然把脉,再随便说了些话,翩然问起卓韶邑那日匆匆离去的原因,卓韶邑只说是师门有事,并未多言。
就这样,翩然一日日的好了起来,知道此事的所有人都守口如瓶,翩然连自己中毒都不知晓,疑惑了几次,都被搪塞过去,只好暂时作罢。
那日那个装成熹冉的人到现在还没查出来,翩然把这事也告诉了惊鸿,惊鸿暗中恨恨的抓紧了拳头,掌心刻出几丝血迹。
玉可梵回到玉府后不知和玉相说了什么,之后居然跟着恋风和思媚两人到了他们再天阳的隐蔽居处住下养伤,朝中的事惊鸿和玉相前后打点,费了一些周折,倒是让玉可梵得了个告病在家的名头,就这么让别的朝臣甚是不解的退出了他刚刚绽放光芒的地方。
司徒子诺和易娴雅二人更是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珏轩在翩然醒来后不久,因为朝中有事,匆匆告辞了天阳,但是很快的又赶了回来,倒是很有一副不达目的势不休的势头。
这次,当惊鸿再见珏轩时,脸上再也没有当初那种触意明显的样子了,这几个月来,连番的打击和震惊,让惊鸿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就像当初丝毫想不到玉可梵会为翩然献出药引一样,让他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更是玉可梵在做出那般事情之后的刻意隐藏。
每每再回想到那个血腥夹杂着热泪的夜晚,惊鸿心里都会一次次深深动容,总以为自己爱翩然似乎已经爱到了极致,可当玉可梵做出那样举动后,自己第一次被这样的人这样的震撼了,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人可以付出一切,却一点也不觊觎任何回报呢?若是当时玉可梵要求娶翩然,相信自己肯定不会象以前对待别人那样很是抗拒了,甚是,很多次,都在想着,若是翩然知道这事,即使玉可梵不娶翩然,按翩然的性子,只要玉可梵不反对,她也定会追随玉可梵一生一世。
易娴雅当初和司徒子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谁也不知,但是最后在他们看到的是易娴雅剜目救了司徒子诺,所以之间的一切其实都不必过于追究,只因为最最难得的是到最后他们有了这样的一生相伴不离不弃。
可是,玉可梵,他这样,为了什么,求的到底是个什么呢?
惊鸿闭上眼,挥之不去的是玉可梵那惨绝的笑颜。玉可梵可以如此,自己也能如此吧,那么,今生注定求不得,就真正的放手让翩然飞了好了,血亲之系,断不得是那一脉所承,连不得的也是这脉之所系。
……
自从翩然醒来后,总觉得事有偏差,几番查证,却滴水不漏。玉可梵莫名其妙的突然消失让翩然纳闷了许久,问起惊鸿几次,惊鸿面上淡淡的总是说不知情,翩然以为玉可梵看病的理由去了玉府几次,次次都被玉相拒在门外,之后翩然也不好意思再去,虽然嗅到一些古怪的气氛,可却抓不住源头所在。翩然变得有些焦躁起来,再自己昏迷的之前之后,身边的人变化太多,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总要瞒着自己呢?
珏轩的再次到来,翩然好奇的问了几次珏轩关于她晕倒的事情,珏轩告诉翩然她当时病的厉害,所以去各地搜集到很多灵药才让她苏醒,至于那些药物他也不是很懂,毕竟当初师傅教给他们的一样,而当时这药也是他们师傅的师傅司徒子诺和易娴雅配置的,具体他实在不知了。
翩然问了身边的人,似乎都这样的回答,便收起了心思,只是暗中还是吩咐往尘里可靠的手下,帮着打探事发前后的一切事情。
珏轩日日陪着翩然,翩然苏醒后第一眼看到珏轩那胡渣满面的样子真的让自己很是动容,便也放下之前一些心中顾念,和珏轩如当初一样常常琴箫和鸣,诗画言欢。
眼看着翩然和珏轩这几日相谈越欢,惊鸿默默的做出了一个自认为几厢皆宜的决定。
殊不知,缘错就里,背行千尺。
总是在这样误会重重的不予解释中,惊鸿就这么臆断而行,做出了一个自己的决定。
正所谓:“不爱美人眸,只被尘缘错,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无从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君心一回顾,谁愿风尘误。①”
注释:
①:不爱美人眸,只被尘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无从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君心一回顾,谁愿风尘误。:
这段词改编自《卜算子》严蕊
不是爱风尘,
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
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
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
莫问奴归处。
文中若是改编②的诗词,姒都做出了注明。姒自己写的和有几首大家耳熟能详的诗词就没有注释。大部分章节的名字以及后面所用的诗词是姒信手杜撰的,也许有些地方存在不押韵或者其他问题,二次修文时会做出改正。请大家见谅。
②改编:
象上述这样只是改动原文诗词个别句子的,称做改变。
后面的章节里,姒若是用了歌的都会告诉大家歌词。
背景乐:若相惜
月瓣似乎凋谢
倒映在那湖边
点亮湖面一个圈
一个人的感觉
静静的看着天
不知道天有多远
像出列的孤雁
游弋在白云间
划不完美的和弦
屋檐上冒着烟
对烟囱说再见
这一去就是永远
多少离恨昨夜梦回中
画梁呢喃双燕惊残梦
月斜江上 棹动晨钟
前梦迷离渐远波声
笛声悠悠春去匆匆
像出列的孤雁
游弋在白云间
划不完美的和弦
屋檐上冒着烟
对烟囱说再见
这一去就是永远
多少离恨昨夜梦回中
画梁呢喃双燕惊残梦
月斜江上 棹动晨钟
前梦迷离渐远波声
笛声悠悠春去匆匆
多少离恨昨夜梦回中
画梁呢喃双燕惊残梦
月斜江上 棹动晨钟
前梦迷离渐远波声
笛声悠悠春去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