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那头瞬间陷入沉默，齐雨辰猜到她一定是去确认自己有没有打错。

他笑了下：“你没打错。”

正好苍葳也确认回来了，完整地听到他这句话。

“洛逢原呢？”

她问。

似乎从这简单的几个字里听出了担心，齐雨辰眸光微暗。

“说话。”

“就那么担心？”齐雨辰反问回去，但又没等答案就再开口，“他在我旁边。”

“那他怎么不自己接？”

“就是因为他无法自己接，我才帮这个忙的。”

看来洛逢原是醉在他旁边了，苍葳下意识道：“那谢谢啊。”

那边很快传出厉声：“你在替他说谢谢？你用的是哪个身份？”

苍葳怔顿片刻，勾起红唇：“真的是齐医生么？这可不像你。”

只不过是每个深夜一次不可避免的混乱，齐雨辰这样麻痹自己，再加半杯冰冷酒杯里的烈酒。

大概这样，就能笑对那边人的残忍。

齐雨辰又恢复如常：“我发定位给你，你过来吧。”

“好。”

苍葳应得很快，准备拿下手机时齐雨辰的声音又传来。

“不准挂电话。”

“嗯？为什么？”

好听的嗓音是故意为之的勾人心魂。

齐雨辰顿了顿：“我担心，你又会遇到秦宇。”

“那好吧。”

的确是挺难拒绝的理由，苍葳没挂通话，将它放到了后台。

这时，微信上收到了一个定位。

雨落酒吧，似乎离她们影视城不是很远。

但苍葳还是打了车。

齐雨辰一直听着，听到她对司机说出地址，和“麻烦快一些”。

“你担心他？”

齐雨辰问。

苍葳想都没想就回答：“当然，他突然从片场消失，什么话都没留。”

“这么说来，你默认了他需要向你报备啊。”

齐雨辰淡笑一声。

“他来探我的班。”

“如果是我，你也会这样啊？”

那边玩笑一问，修长手指却绞紧了酒杯。

不过等来的，是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小姐，雨落酒吧到了。”

“嗯。”

“等等，还没找……”

中年男人的声音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与他身边极其相似的嘈杂。

“在哪？”

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忘记了要先回答某个问题。

“二楼。”

齐雨辰说道。

“好。”

苍葳抓住一名玩乐的人就问：“打扰一下，楼梯在哪？”

“好眼生啊小姐，”被抓住的人并不回答问题，他边上下打量边笑，“是第一次来吗？”

那边的声音一听就不怀好意，齐雨辰紧张了，站起身：“我下去接你。”

“你旁边还有别的朋友？”

“什么？”

“那不用了，我看到楼梯了。”

苍葳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淡道。

“你注意看，有好几道楼梯都是去房间的。”

齐雨辰提醒。

“嗯。”

这一次，苍葳找了酒吧里的侍应生。

齐雨辰在那边听着，无奈一笑：“你这不是没找到么？”

“找错了啊，不是还有其他楼梯。”

苍葳说得自然，这影后最擅长。

但出卖她的，是她旁边的侍应生，他一脸真诚：“小姐，舞池旁边的是卫生间，我们其他楼梯在二号吧台和四号吧台后面。”

“……”

“噗嗤，”齐雨辰大概都笑得捧腹了，“没有他，我还真的信了。”

“看到你了。”

苍葳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因为要分一部分空间给其他用途，所以二楼的空间比一楼小得多，找起人来也方便容易得多。

而且，吧台处的一道身影又矜贵耀眼，自然一眼就看到了。

“嗯。”

齐雨辰一直看着楼梯方向，自然是苍葳一出现就看到她。

女人拿着手机讲电话，长卷发盖住玉肩，身上一件漂亮长裙，精致五官和优越身材即便多凌乱的光线都模糊不了，她是灯红酒绿里最为醉人的。

“洛逢原呢？”

他身边没有其他人，苍葳环顾了一圈，没发现洛逢原。

这大概是她声音变冰冷许多的原因。

“你就只会这一句么，他在包厢。”

齐雨辰笑了笑，将人带往不远处的包厢区域。

两人走在包厢外那条长长的过道上，还好有厚实的地毯，才让苍葳那高跟鞋踩出来的急切声音得以隐藏。

“什么包厢啊？藏这么深。”

齐雨辰听到身边的声音，不由得眯了眯眼眸。

每个字都构成一句玩笑，口吻却完全不是，这句话的另外一个说法，完全就是，怎么还没到。

“你已经不耐烦到这种程度了？拿包厢出什么气，我人就在这里。”

齐雨辰瞥一眼她，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很快，一道半掩的包厢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苍葳很明显地感觉到身边人僵住，她抬眸看了一眼他，问：“就是这里。”

“我离开的时候关门了的。”

齐雨辰拧眉。

苍葳也轻拧了一下，随即推门而入。

包厢很大，苍葳环顾半圈，才发现不远处的沙发上围了好几个衣着性感的女人。

她们动来动去，苍葳隐约才能发现沙发上坐了个男人。

他按着太阳穴的难受神情一闪而过。

苍葳顿时加快脚步，齐雨辰站在她身后看，感觉那道漂亮背影充满杀气。

包厢里也都铺着厚厚的地毯，那群女人又极其专注一件事情，所以就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她们依然娇声说着。

“洛大公子，我们换个地方玩嘛。”

“玩更加有趣的好不好呀？”

“好啊。”

女人们纠缠了那么久，终于听到了这句，她们正要激动，忽然发觉声音是从她们身后传来的，而且还是一道女人的声音。

她们愣住，看到沙发上的男人终于有点别的表情。

忽然，一双又长又细的腿挤开了她们，有的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摔在了地上。

她们看着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女人，危机感顿时冒了起来，毕竟那张脸，那身材，那气质，集所有优势于一身。

“你是谁？先来后到懂不懂！”

几个勉强站稳没摔到地上的女人仰起脸怒道。

苍葳高她们许多，俯视着她们，一脸轻蔑。

“你什么表情！你哪儿来的自信……”

她们话音还没落，苍葳就坐了下去。

女人们满眼震惊，然后是嫉妒，因为她是被洛逢原拽下去的。

此时的男人哪里是块木头，骨节分明的大手一只紧紧圈住皓腕，一只缠在她腰上。

扫视了下呆愣在前的女人们，妖精在他怀中勾起了红唇：“不是要玩更加有趣的么？就在这看着我们玩，会不会更加有趣啊？”

回应她的只有无声的嫉妒，她歪了歪头，笑意更深：“不过他不喜欢有人看着，所以，滚出去吧。”

似乎在配合她，男人圈在她身上的手更加肆意。

那群女人自知是自讨没趣，纷纷落荒而逃了。

等那群女人都出去，齐雨辰摔上包厢门。

抬步走向沙发，嗓音低沉：“你打算在他身上多久？”

苍葳抬了抬眉，还没说话就被齐雨辰拽着站了起来。

“还能站稳么？”

“你在想什么？”

苍葳笑问。

这小插曲过去，齐雨辰在洛逢原身边坐下，然后让她随意。

她还能坐哪里，直接坐在了茶几上。

“……”

“就那么气？你也看得出来，那群女人不可能碰到他，更别说发生什么。”

“他为什么喝成这样？”

“因为他好像影响到你的拍摄了。”

苍葳想了想，没想出来一个结果：“什么时候？明明帮了个大忙啊。”

“你的舞伴，是不是刚开始的时候很僵硬，”苍葳点了点头，齐雨辰笑了笑，“别用这种‘你为什么会知道’的眼神看我，是他在用眼神阻止别人碰你。”

✧✧✧

电影的最后一场戏。

导演喊道：“所有人准备！开始！”

“顾忆宁！”

白芊微匆匆忙忙地推开顾忆宁的家门。

“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顾忆宁将煎蛋放在桌子上，准备吃早餐。

白芊微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报纸，将它递给顾忆宁。

顾忆宁展开报纸，只见版面上用长篇的笔墨报道着百乐门歌女死亡案和儿童失踪案的始末，还贴出了凶手落网时的照片，照片上还拍到了顾忆宁。

“我还以为我今天会在侦探所见到你。”

顾忆宁原本打算今天上班的时候再把这件事情告诉白芊微的，毕竟抓捕凶手是昨天深夜才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各家报社的速度还挺快。”

顾忆宁笑了笑说道。

“昨晚你是去抓凶手了？你怎么什么都没有和我说？”

白芊微问。

“抓凶很危险，所以没有让你参与。”

顾忆宁解释道。

“珍珠的葬礼我安排在了明天。”

白芊微说。

“是吗，我会准时到的。”

“对了，要给那女孩买束花啊，她喜欢什么花呢？”

顾忆宁说。

第二天，珍珠的葬礼上，白芊微献上一束铃兰。

“我调查了你的一切，我知道你勇敢，你善良。我问过所有认识你的人，他们都说你的歌声婉转如夜莺，如果我也可以听听你唱歌，就好了，姐姐。”

苍葳一段台词，说得在场的人声泪俱下。

影后的演技可见一斑。

最后，白芊微的眼泪像珍珠一样，涌出眼眶，滑落脸颊，落在清晨的阳光里。

“卡！完美！”

导演喊道。

在场所有人的欢声此起彼伏。

电影《珍珠》杀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