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

大雨。

干旱。

这三个几乎不可能同时存在的事情，实实在在在山东路发生了。

济南府在秋收，博州在干旱，德州在大雨。

国家的气运早就将尽了。

可惜韶阳不是朝歌，天上也不会烂个窟窿告诉全天下的人皇帝该自焚了。

裴麟很奇怪，这个国家能够撑到现在到底靠的是什么？

朝堂那八十万禁军固然吓人，但屡战屡败，辽金两方也最多就是叨扰一下边境，一直没有实质性的攻击。

难不成耶律天燕这种人也不敢随便试探么？

裴麟笑道：“你糊弄小孩呢？”

云芊凝视着裴麟，“韶阳的国体夯实，百姓够多。”

裴麟舒舒服服的躺下了。

裴麟道：“那我一定要知道。”

这世上居然还有老妖怪？

裴麟不解道：“为何？”

裴麟皱着眉，“难不成就算别人屠杀……”

赵红袖点点头，“断气了就说明蛊不会生效。”

想通了这件事，裴麟才感觉胸口舒服了一些，反正不会国破家亡，有人兜底整个大局，他只要保证自己不出意外，那其他的自然会有人去算计，布下大局。

赵红袖道：“无妨，蛊毒对我没什么用。”

赵红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向了老林，一把按在了他的脊髓上。

裴麟道：“瘟疫无法救治么？”

少年吃吃道：“虚脱无力……出汗……”

裴麟笑道：“和你师父没关系么？”

云芊睁大了眼睛，“没有那么好罢了，气运之说需要凝神敛气的法门，但是这些法门没有帝王之位是无法修炼的，就算是强行修炼……会被发现。”

裴麟道：“无论是谁？”

少年摇了摇头，咬着贝齿道：“没关系……我知道大将军是想要救百姓，可这瘟疫实在是太过古怪。”

眼下就该专心地注视着整个战局才是最为关键的。

云芊道：“你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但你应该也知道，师父不让我说的。”

裴麟呵呵一笑，“十境已经很强了……他还想怎么样？”

云芊用力地点头，“无论任何人屠杀，无论屠杀任何人，这世上的所有国家，都会增加气运。”

“第二种是侵略，大肆侵略其他的国家，以吸食他国气运强大自身。”

少年吓了一跳，闭住了嘴。

云芊无奈道：“也不是这么说，只是国运衰败，但一直没有被摧残到极致，甚至不能连根拔除，原因很多，这个也是原因之一吧。”

云芊道：“当然，陛下的手段很多，例如……食亲人之骨血，总之你要知道，我师父是不可能让国之气运将尽的。”

云芊道：“因为无论是韶阳的衍天宗、辽国的天明神使还是金国的巫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集大成的那位宗主、神使和巫王，寿命都是无限的，只要气运够足，他们就能获得够久。”

她手里的蛊虫已经死了，摔在地上，一动不再动，她看向裴麟，“这根本不是瘟疫，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屠杀，这些人并非是病了，而是被下毒了。”

赵红袖怔住了，一把抓住蛊虫。

云芊道：“不错，屠戮，大范围的屠杀，十万、二十万、三十万，都会强化气运。”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真是几百岁的老怪，切一辈子菜都该切成个十境了。

云芊深吸了口气道：“这就是殿下您要问的问题了，修炼气运的方法有三种，第一种便是搞好国家，只要实现盛世，便可助养气运滋生，成为强国。”

裴麟道：“意思我现在身上的气运不够好？”

云芊道：“没有腾云驾雾撒豆成兵的本事，师父曾经说过，他的实力最多不过十境。”

底层人玩的是努力，中层人玩的是队伍，高层人玩的是权利，顶层人玩的是权衡。

她顿了顿，“陛下在掌控国运，他不想让韶阳太过强盛，也不会让韶阳太破败，他一直都在权衡国运，将一部分转化为自己修炼所需要的养料。”

裴麟皱眉道：“有毒！”

“第三种是屠戮。”

裴麟心中一怔，“其他的人呢？”

赵红袖仰起头道：“他醒了。”

裴麟有些意外道：“修炼气运？气运该如何修炼？”

裴麟愕然，“你的意思，韶阳之所以不倒，是因为一直在被屠杀？”

裴麟这才明白，这世界越往高处走，他能了解到稀奇古怪的事情越多，地位越高，他就越能理解曾经无法想象的事情。

裴麟走到了少年的身边，按住了他的肩膀，“抱歉。”

云芊道：“你知道伱身上的气运是最难得的。”

裴麟靠在了椅子上，“这有点儿夸张了，也就是说，这些人都已活了几百年？”

她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了少年的领口道：“你再说一遍！”

其实有时候去当一个棋子，也不是不好，悍卒过河，亦有收获。

裴麟立刻站起身，走向了边角的营帐之中。

当真不是他现在这个阶段能涉及到的东西。

赵红袖摇了摇头，“老爷子已经过世了。”

裴麟道：“为何？”

不应该啊。

只要皇帝不过分，他安然现状就没有问题。

此话一出，少年的眼圈儿已经红了，他颤抖的看着那死去的老者，低声道：“林爷爷跟了我爹几十年，想不到……”

裴麟道：“这还有分别？”

片刻之后，一个全身漆黑的蛊虫从他的脊柱里钻了出来。

云芊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师父是这么和我说的。”

他目前能玩明白银子和军队就不错了，还去玩气运？

少年道：“就是……就是很古怪啊，人们会虚脱无力，会一直出汗，会一直睡觉……不吃药不会死，吃药才会死。”

云芊吐了吐舌头，“那你说呢？”

云芊叹了口气，“好，那我就告诉你是了。”

这么老的老妖怪？

云芊道：“因为你身上的气运，是国之气运。”

正在二人交谈之际，郑年入帐，低声道：“殿下，郡主找你。”

裴麟道：“屠戮？”

云芊点头，“无论是谁，只要屠杀，就会有气运增加。”

推开厚重的帘子，裴麟看到了已经苏醒的少年，还有正在磨药的赵红袖。

裴麟道：“说不说，有关系么？”

赵红袖忽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赵红袖忽然抬起头道：“古怪什么？哪里古怪？”

“气运便是天地精华所致，一个人有个人的气运，王朝自然也有王朝的气运，这王朝的气运，便是我们所说的国之气运。”

云芊又道：“还有，韶阳的国运虽然衰败，但确实没有到灭亡的地步，其实有一句话，我本不该告诉你的。”

“后面！”

裴麟道：“父皇定然还有手段。”

裴麟立刻问道：“他们只是寿命长？还是说，有什么别的……”

她似乎做好了准备，去做一件很大的事。

云芊道：“当然有分别，我的气运再好，影响不到国之大事，影响不到风调雨顺，影响不到国泰民安，而你可以。”

云芊道：“关系很大。”

“吃药才会死……不吃药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