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圣旨下来之后，裴麟故意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权术再怎么玩，玩的不过就是利益的得失，裴麟也总不会直接去和别人赌命玩脑袋。

现在真正能砍掉他脑袋的只有辽金联军，棋盘上显示二皇子怎么着也得七日才能到达济南府，所以他必须快马加鞭赶回去，第一时间将城防加固，第一时间收拢麦子，第一时间招收民兵，才能把初期战役任务完成。

这一次和第一次裴麟作战完全不同。

耶律天燕对他已经有了提防，当然不会重蹈覆辙，况且人数差距巨大。

如果裴麟没猜错的话，那位被他在朝堂上羞辱了的赵浔亲至之后，自己能调用的人，仅仅只有手下的玄策。

再加上金国这个陌生的对手。

裴麟其实并不感觉，自己能有多少获胜的机会。

玄策军全体驻扎济南府。

刚入济南府，云芊直接跳上了轿子，她的小脸苍白，双手互相扣掐在一起，唇都有些泛白，直到坐在裴麟的身侧，才感觉好了些。

裴麟道：“这人很厉害么？”

李君屹提醒道：“云姑娘的意思可能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家都来了，是不是有些问题。”

裴麟倒是直言道：“知州？转运使可是正三品，知州刺史不过从五品，影响很大么？”

云芊磕巴道：“没……没了，可是殿下，你不应该准备一下？”

云芊干咳了两声，“当然不对劲……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来的不光只有转运使杜遵路，还有知州唐北川。”

裴麟喃喃道：“唐？唐？难不成是唐家堡的人？”

这是赤裸裸的引战，当即道：“这童谣一出，二殿下定然会怀疑到您的身上。”

“不错。”

“枢密使？骠骑大将军？”

云芊和李君屹都不解地看向裴麟。

裴麟笑道：“放心吧，有钱跑路的人，不会在乎修筑城防的三瓜两枣，没钱跑路的人，要的不正是钱么？”

裴麟道：“他会法术不成？”

裴麟恍然，“原来是这样的能力，果然和萧家是相辅相成的作用。”

李君屹这才明白过来，凝视着裴麟。

云芊道：“他自然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问题并不在这里，殿下！唐家堡……是九皇子的人。”

裴麟道：“是谁？”

裴麟道：“这么厉害？”

云芊怔了怔，“殿下……当年尊神使郎月灵出山时，带着萧景恒的父亲萧睿，领兵六万，打得……”

李君屹不禁皱起了眉，不过仍旧一言不发。

云芊道：“当然……还……还可以。”

裴麟靠在马车柔软的坐榻上，淡然轻笑，关上车帘。

裴麟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未等他说话，一旁的李君屹道：“殿下，是周奉年的人。”

“该准备的人，恐怕不是我了。”

李君屹喃喃道：“是不是有些多虑了？虽然我听闻殿下和唐家堡起过冲突，可现在当这等行情，他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难道不怕玄策军踏平他一个小小的唐家堡？”

裴麟道：“确实有问题，但问题不够大，现在不够大的问题，我们就不去想了，先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才是当务之急。转运使现在还没有到，两路节度使便是最大的官儿，我们得抓紧时间。”

云芊道：“殿下……唐北川。”

李君屹神色略显凝重道：“是银青光禄大夫，国监司军，方琼。”

裴麟道：“第二个，我要明天早起就听到这济南府所有的孩子们，唱一首关于韶阳二皇子殿下，不如六皇子的童谣，若是镇守西南边关的六皇子能来到此处，百姓定然不会流离失所。”

裴麟知道，这丫头的信息渠道很夸张，虽然在军事上没有李君屹的手段独到老练，但她总是能够弄来一些出其不意的信息。

裴麟道：“还有别的事儿么？”

裴麟道：“那最好了。”

李君屹低下了头，“殿下……”

李君屹点点头，“卑职已经安排下去了，粮草收割得三日左右，城防修缮……还得考察一圈再做打算。”

李君屹哑口。

云芊和李君屹的表情都凝固了。

云芊低着头，气息已经缓和了下来，但似乎不知从何说起，反复斟酌了许久，才道：“殿下，第一个事情……”

天边的落日，红得发紫。

云芊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秦王殿下，只得默默应声，不再说话。

云芊道：“唐羽的亲哥哥，唐北川，唐家堡这一代最杰出的人。”

裴麟道：“既然这么多人都在这一局棋里，咱们作为先来的人，自然要将这棋盘的局势搅浑才是，你现在就去散布两个消息，第一个就是曾经对战韶阳百战百胜的辽国尊神使和萧睿长子萧景恒要攻打济南府了。”

裴麟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山东这么大的地方，势力牵扯复杂实属正常，往大了说，蔡太师、秦相、欧阳琴这三个顶级大员的势力定然不可能放任这个地方，比他们再小一层的枢密使周奉先、三衙三司里的人在朝堂上权力自然也不小，六部在他们的面前都不够看。”

云芊心里咯噔了一声。

裴麟道：“让我猜？还是你直接说。”

他为何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裴麟忽然笑了笑，他转头对着云芊道：“你收集消息的能力一流，不知道散播消息的能力怎么样？”

云芊道：“殿下，第二件事，辽国尊明使那件事情过后……他似乎一病不起，这一次随军的人，是尊神使郎月灵。”

他还是住了嘴，作为一军之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李君屹一清二楚，可面对郎月灵他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才能赢。

李君屹则是低声道：“殿下，流言四起之后，粮草的价格定然会下降，但加固城防的工人们，恐怕就难寻了。”

裴麟一下有些不明白了，挠了挠头道：“这个周大将军怎么会突然来掺和这件事情？单单是为了掌控山东两路？不对劲啊。”

李君屹道：“打得我爹三十万玄策溃不成军。”

她话还没有开始说，马车帘子又被拉开了，李君屹驾马走在车旁，拱手道：“殿下，京中传来消息，山东新任的两路转运使到了。”

当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在一个地方的时候，流言蜚语，就是最大的杀器。

云芊道：“殿下，是天明神的神文，那些神文可以让军队强大，让煞气暴增，可以让他们的将士变成不怕痛苦不怕砍杀的鬼魅。”

能够让这个丫头吓成这样的人，自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