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途皱着眉，伸手解开了胸前的两粒扣子。

明朗的电话跳了进来。

肖途接起:“说。”

明朗那边有些乱，显然还在参加什么聚会，刚才应该是忙里偷闲给他调查的。

“肖哥，”场地原因，明朗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怎么突然要我调查这个?怎么，不放心小嫂子?”

他语气里夹杂着一抹戏谑，肖途听了，却没有来变得更烦。

他眉心微蹙，冷声道:“我还没有那么闲。”

“喔。”明朗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失望，随后说出了肖途真正想要的信息。

“那小子接了个委托，是斯旻医闹家属的，跟咱算是对立。”明朗说着，忍不住道，“肖哥，他这么想跟小嫂子亲近，该不会是想利用小嫂子吧?”

“斯旻的事跟她没关系，他利用不到那上头。”肖途沉声道。

“那他去找小嫂子，是在挑衅你吗？？”

肖途冷哼一声:“他也要有那个能耐。”

“肖哥，我问句认真的。”

明朗那边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听上去是出了包厢。

明朗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和乔语是认真的，还是就是为了应付你们家老爷子?”

肖途静默了一会，开口，语气意味不明:“你不是知道么？”

“我以前知道，但我现在不太知道了。”

明朗一针见血道:“你还是第一次去调查一个女人身边出现的男人，肖哥，你知道你这行为在我们普通人的世界里叫什么吗？”

肖途依旧静默着，没说话。

“叫吃醋。”明朗自顾自的话语响了起来。

这两个字，像是一片羽毛，在肖途心里轻轻拂了一下，惹起一阵轻微的痒意。

他指尖不由自主地一缩，眉宇间逐渐肃穆起来。

“吃醋的意思不用我再解释了吧？大概就是指，当你喜欢的人和其他异性亲密接触……”

“明朗。”

一道低低的声音打断明朗的话，带着些许沙哑。

“老爷子催我催得有多紧，谁都清楚，不需要我再解释我需要多认真才能瞒过老爷子了吧？”

这次换明朗沉默了。

良久，那边轻声道:“知道了。”

挂断电话，肖途躺在床上。

他伸手，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

轻轻吐出一口气，肖途的眼瞳在月色下闪烁着细碎的光。

只是一个具有暂时合作性的女人。

还远远不到那个地步。

第二天，乔语再醒来时，肖途已经不在公寓了。

她简单吃了点早饭，驱车去了医院。

医院前两天都引起过不小的骚动，因此这两天安保特地加强了许多。

可绕是如此，今天的医院里依然闹起了事情。

一个病床从尽头手术室被推出，病床上的人用白色的布覆盖住全身。

他旁边围着一群人，家属模样，正戚戚沥沥地哭。

手术室内，顾斯旻摘下手套和口罩，清隽的脸庞上罕见地带着凝重的表情。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这句话像是行刑的最后宣读，审判了病床上那人的命运。

他的家属哭声渐大，其中有的人甚至去骂顾斯旻。

“你们是怎么做的手术?！前几天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病人心脏急剧衰竭，送来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很严重了，生前那段时间只是——”

回光返照。

乔语也懂这个道理。

人在濒死前会有一段时间精神恢复如初，看上去像是一夜痊愈。

殊不知这之前临死前的最后一点甜头。

但是死者家属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还早吵着闹着说顾斯旻消极治疗，扬言要告他。

乔语认出来了，这帮人就是张旭的家属。

那躺在病床上的，一定就是张旭了。

饶是乔语对张旭无感甚至轻微厌恶，此刻看到那张盖了白布的病床也忍不住唏嘘。

人的生命怎么就这样脆弱。

如果父亲也这样突然地离开。

乔语不觉得自己的情况会比这些家属好到哪里。

可能和医生哭喊也会成为情不自禁的反应。

因为不愿意接受家人离去的事实。

其中一个家属哭着哭着，似乎就发了疯，居然嘶喊着就朝顾斯旻冲了过去！

乔语一惊，只见下一秒，有人突然抬手，一拳抡上那个家属！

家属被揍倒在地，脸上出现了空白的表情。

就连顾斯旻都怔住了，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喃喃出声:“……师兄?”

“安保呢?”

肖途甩了甩揍了人的手，厉声问道。

男人秀眉紧蹙，眉宇间带着浓烈的阴鸷。

很快，安保人员赶来，带走了这群闹事的家属和被揍的人。

他们走后，顾斯旻走上前，忍不住道:“师兄，你不用这样的，现在他们可能会把矛头指向你。”

肖途冷声道:“我倒是觉得，他们一开始就是冲我来的。”

顾斯旻一顿:“你是说……”

“先把人散了。”肖途沉声丢下这句，就抬脚离开。

他正朝着乔语的方向走，乔语站在走廊尽头，避无可避地和他打了照面。

乔语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对方却只是浅淡地给了她一个眼神，离开了。

乔语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顾斯旻也跟了上来，清浅地朝她点了一下头，也走了。

心内科的小医生小护士大多都以肖途为主心骨，见他走，大部队就跟着他离开。

乔语跟一帮浩浩荡荡的人擦肩而过，却始终没有动过一下。

末了，兀地俯身皱眉。

心口不知为何，泛上了一阵细密的痛。

过了不知多久，乔语忽然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扶起。

对方担忧的声音响起:“乔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没事吧？”

乔语抬眸，许知云正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她，上下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我刚才接到委托人的电话了，她情绪有些激动，我怕他们在这边发疯会伤到你，就赶紧过来了。”

“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乔语轻声呢喃着，却依旧有些游神。

“我送你回家吧。”许知云道。

乔语摇摇头，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我……我还得回去守着我爸……”

“乔叔?乔叔在医院?他病了？”许知云皱眉道。

乔语望着他，这样一副担忧至极的模样，不知怎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刚才，肖途面无表情和她擦肩而过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