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撒网

萧承忽地笑了一声，将书信轻飘飘的扔在了桌上，饶有趣味。

“忠勇侯倒是个不简单的，若非他没有宁博远狠辣，如今怎么也算得上是另一个丞相了。”

贺洺哼笑：“皇上赏识他了，忠勇侯府的荣光都是仗着是个前朝老臣，嫡出的长女又是皇后娘娘，否则也没这么大的胆子，真要对他动手，只怕还没拔出刀剑就要跪地求饶了。”

他一向是混不吝，说话也从来都不收敛，都谁都是一样的嚣张锋锐，即便是骂的忠勇侯也毫不留情。只是虽然是个刺团，却说话见解都有自己的风格，犀利简洁。

萧承也因此很器重他。

沈敬雪面无表情的抬起手肘砸在他肚子上。

贺洺脸色扭曲一瞬，这才正经起来，也不骂了，一板一眼跟魂魄被抽走似的：“他们这次的罪证都被皇上牢牢握在了手里，就算是忠勇侯也没有办法保下他们全身而退，正是皇上拿捏他的好时机。”

萧承见这两人打闹也笑了几句，却摇摇头，目光中闪着诡翳的光。

“拿掉忠勇侯府是一定的事，却不是现在。”

萧承这边拿到了证据，宁珂那边自从那日大张旗鼓的炫耀之后便一直等着后宫中的那个人动手，却迟迟没有等到。

她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这件事情谁也不清楚，也没有人会知道，唯一察觉到端倪的只有宋相思和皇后燕兰若。

当时宁珂在禁军的眼皮子底下被偷溜进来的阿史那寒叶挟持的时候，就深觉不对，因为阿史那寒叶的计划太顺利了，顺利到好像无论是京城中还是后宫中都有人在帮他达到目的。

想到这一层，宁珂剥着橘子的手顿住了。

那个帮阿史那寒叶进来的人能这样轻松且不让人察觉，身份一定很高，高到皇宫里没有人敢多问一句的程渡。

宋相思即便母族强盛，却也只是个贵人。

皇后......

她心里忽地一跳，手指一颤，橘子便落了地，骨碌骨碌的滚了老远。

青山从外面进来，望见那个滚掉的橘子，弯腰捡起来，瞧着宁珂的脸色不对劲，有些担忧：“娘娘，您怎么了？”

宁珂脑子里很乱，她下意识呢喃道：“皇后......”

“皇后娘娘怎么了？娘娘要去凤仪宫吗？”

宁珂对上青山奇怪的眼神，忽地清醒过来，将还未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扯出一个笑：“没什么，你下去吧。”

青山虽然有些担忧，却不敢忤逆她，转身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宁珂却忽然从榻上下来，赤足踩在地上叫住了她，脸色有些发白：“青山，等等。”

青山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回来，“娘娘您说。”

宁珂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恍然和紧绷的意味。

“你亲自去查，那日我在永安宫出事的时候有没有谁的人在那边，不要让人发现，以免打草惊蛇，尤其是皇后。”

她的话很沉重，最后一句让青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宁珂拍了拍她的肩，这才回过神，背后一片凉意。

她点了点头。

永安宫是萧承赐给阿史那丹珠的住所，宽敞明亮，唯一不好的就是位置有些偏僻，去哪儿都要乘着轿辇，但也因此很少有人会无故出现在永安宫那个方向，给宁珂带了查探的便利。

青山无声无息的出了暄林殿查，就连雾棉都只是知道青山是去内务府了。

宁珂等在殿中，心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她进宫许久，宫里的妃嫔却也大多不熟，唯一两个盟友一向靠谱且言出必行，甚至可以称上一句交好，这二人中又属皇后和宁珂最熟。

皇后是忠勇侯一脉，为母族谋利益是本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宁珂都知道，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若真的此事是皇后所为，她为什么要帮着敌国皇子？

阿史那寒叶要的是改朝换代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心神不宁，心中并不想让这个叛徒真的是皇后。

那天出事的时候人多眼杂，禁军和萧承的人很多，可偏偏有人太违和，真的被人记住了。

青山手里抱着几匹好看的绸缎布匹回来了，看起来真的像是去了趟内务府，谁都没有怀疑，她将手里的布匹递给了雾棉，便进了主殿。

四周无人，她才低声禀报：“娘娘，那日有人在永安宫的后门那里看见了阿碧姑娘经过，说是走错了路。”

阿碧，是皇后宫里如今的大丫鬟，也是心腹。

永安宫偏僻，说是经过属实是扯谎，即便宁珂再怎么不想得到这个结果，种种证据都已经指向了皇后。

是阿碧带阿史那寒叶进宫挟持宁珂，也是忠勇侯府勾结外邦。

宁珂叹了口气。

皇后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引狼入室这种事情不会做，但忠勇侯府已经起了异心，这个阿碧宁珂知道，和雪竹一样都是忠勇侯府送进来的陪嫁丫鬟，向着的都是忠勇侯府。

只是不知道在家国大义和自己的母族之间，她要怎么选了。

傍晚萧承过来的时候，宁珂就将自己查到的和猜测的忠勇侯府生了异心的消息告诉了他。

萧承有些好笑。

两人的思路都撞一块儿去了，查到的东西也都差不多。

两人夜谈至深夜，将怎样处置商议了很久，这才基本确定下计划，相拥而眠。

沈敬雪查出的东西是铁证，但不足以给忠勇侯府致命一击，迟早死灰复燃。

萧承便按照昨夜和宁珂商量的办法，将那几个原先就已经被沈敬雪找借口带走清查的那几个官员扣下了，纷纷在诏狱里住下。

大理寺和诏狱都是沈敬雪的地盘，他上面又是萧承，将这几个人扣留谁也不敢说什么，也无人敢泄露到底出了什么事。

几个官员黑几天都没能回家。

忠勇侯终于坐不住了，这几个人虽然并不是他的嫡系，但暗地里都是他打入其他党派的钉子，给他带来的情报不少，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他联合其他几个官员一同去的大理寺问过进程，探听这几个人到底犯了什么罪名才会被扣押，隐隐有几分逼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