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帮衬

他没有半分波澜，燕归堂却是心惊胆战。

他三步并作一步跨了上来，忙怒喝住云氏的胡言乱语：“住嘴！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是大理寺的沈大人，你想死吗！”

云氏被他一通怒吼骂的终于从疯魔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面前的人文雅俊秀，怎么看都是个软弱的文官，又生得这样一副面容，竟然会是传闻中的杀神，大理寺卿的沈大人！

她一霎那脸色惨白下去。

沈敬雪懒得管这些，要不是云氏一直在这里嚷嚷着要见忠勇侯一面，强行带走的话就往他身上扑，他早把人弄进诏狱了。

他一挥手，下面的禁军就走上前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云氏，准备直接押走。

忠勇侯迟疑了一瞬，“沈大人，可否容我片刻。”

沈敬雪目光瞥过来，随意的点了点头。

云氏见状，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她昨夜眼睛都哭肿了，现在一流泪就只剩下磨砺般的疼了。

“燕归堂，我嫁与你二十多年，却不像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混账，你明知......你明知那些事情是空口白牙，却也要这样诬陷，你们燕家迟早被天打雷劈！”

燕归堂原先对她还留了半分不舍，如今听见这声咒骂，那点不舍也如白烟散去，他冷笑一声：“你多无辜啊，难不成指使皇后身边的人带路入宫去，也是我逼你做的吗？”

不是他逼的，却是他的意思。

如今竟然想说不愿意她可以拒绝？

云氏被他倒打一耙的话气的半天没说出话来，她浑身发着抖，戾气横生，心中只想着拉着所有人一起去死。

她咬牙切齿：“那天楼兰皇子入宫去做什么，你比我清楚。”

燕归堂却没有半分动容，冷淡又绝情：“景儿该去习字了，我应去看看。”

他的话牛头不对马嘴，谁也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云氏却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满脸灰败，先前的想要玉石俱焚的冲动都被打碎。

燕临景的命握在这群畜生手上。

她失去了生机一般，低垂着头，什么都不说，沈敬雪若有所思地看了燕归堂一眼，一挥手将云氏押走了。

宫外兵荒马乱，即便是寻常百姓都察觉到了发生了大事，宫内却依旧风平浪静。

宁珂这一胎没有头胎那样折腾人，她又偏爱在殿内看书，然而怀着孕却不能这样懒下去，只能每天都强迫自己出去走走。

青山和雾棉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生怕坑了碰了，宁珂正在打趣她们把自己当成了瓷娃娃，刚走到之前遇到阿史那尔的那座假山后，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宋相思却不像是偶遇，反而像是专门来堵宁珂的。

她望见宁珂没有半分意外，身边也没有跟着人，垂眸行礼：“昭妃娘娘安好。”

宋相思不会无缘无故找她，宁珂猜到些许，面上笑意不减，颔首回礼，回头道：“青山，雾棉，你们先退下吧。”

随即等人退后，宁珂这才慵懒的靠在了假山石上，目光落在那片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和宁珂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弯弯绕绕没有意思，宋相思便半分迂回都没有，直言：“昨日是宁博远，今日是忠勇侯，明日会是总督府吗？”

虽然知道宋相思一贯直言直语，但她这般浮于表面，宁珂还是笑了起来。

她笑意期许，宋相思反而不明所以，皱起眉头：“娘娘笑什么？”

宁珂笑着摇摇头，忽然抬起手指向前面那片泛着波澜的湖，道：“上一次我在这里被楼兰二皇子阿史那尔设计冒犯，所以把他打了一顿，丢进了湖里。但在他主动招惹我之前，再怎么愚蠢我也没有对他下手。”

当初这件事并没有让别人知道是宁珂打的阿史那尔，但是她知道肯定瞒不过宋相思，也就没有顾忌了。

言外之意，不招惹我，我也不会反击。

宋相思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了，她有些意外：“你......”

宁珂没让她说完，依旧是一副带笑的温柔模样，眼神却是锋锐的，既是规劝，也是警告。

“宋贵人，皇上已经彻底掌权，不再是被人挟制的新帝了，所以才有了云氏一族的结局。总督府安分守己，你也是个懂分寸的人，我很喜欢，所以乖一点，好吗？”

宋相思面色一凝，点了点头，难得露出个笑来。

“好。”

和宋相思说完自己的忠告，宁珂还没有觉得累，想了想，索性带着青山和雾棉去了如今皇后清修的佛堂。

皇后虽然被废，但无论是宁珂还是萧承都愿意给她留份颜面，允她继续住在凤仪殿，但她最后还是拒绝了，搬到了宫里的佛堂。

太后信佛，从前便在宫里建起了这个偌大的佛堂，请了僧人常住，一应俱全，只是清苦。

皇后便直接搬了过来。

雪竹和阿碧都是云氏的眼线，事发之后也被投了诏狱，如今她身边的人就只剩下了杜嬷嬷。

宁珂踏进佛堂，便闻见了浓重的香火味，她走到正堂，杜嬷嬷换下了先前的衣裳，穿了一身僧侣的衣服，望见宁珂有些惊讶：“昭妃娘娘？”

宁珂友善一笑。

里面正跪在蒲团上的清瘦身影听见了声音，磕完最后一个头，站起身来，回身看向门口。

燕兰若瘦了很多，宁珂看见她，这才发现她褪去皇后华服和一身装扮出来的端庄持重，也不过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

没了成日为了压下眉宇间气盛而上的脂粉，她看起来没有那么老成的沉稳，还很年轻，眉目文雅温和。

宁珂站在门口，有些怔愣，不由自主的呢喃：“原来您是这个样子，像寻常富贵人家的梁下燕。”

燕兰若约莫也没有听过人这般形容她，没忍住笑了一声。

“宁珂啊，你倒是我们所有人中最意想不到的，连我都佩服你。”

主子们要说话，青山和雾棉便跟着杜嬷嬷先退下了。

宁珂跨过门槛走了进去，没有半分骄傲，她叹了口气：“没有这些事情，谁不想当个娇小姐啊，姐姐应该也很有同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