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怎么可能听不懂石珊的话。

不是唯一的馈赠，也就是说，除了那段记忆之外，还有其他异于常人的地方，譬如，林森的眼睛。

因此，林森已经完全可以确定，石珊真的和他是同类人，因为记忆或许可以通过行为举止猜测出来，但唯独这一点，石珊如若不是和林森一样，是断然不可能知晓的，现在，林森唯一的疑问，或许就是石珊的又得到了什么“馈赠”？

和自己一样也是眼睛？有这个可能，这双既流氓又实用的眼睛，说起来在生活中比那段记忆给林森带来的帮助还要大。当然，林森也不能排斥石珊有其他的能力。不过，这还不是他目前最关心的。

林森给博雅打了个电话，意外又不意外的，当他提到石珊的名字的时候，博雅的语气并没有出现任何起伏，正如石珊刚刚说过的，看来博雅早就知道了石珊，而且，说不定两人已经有过碰面、或者交谈。然而，电话中的博雅并没有细谈，只说回家之后再说，林森只好悻悻的挂掉了电话。

秘密、记忆、石珊、林琳……整个下午，林森都在脑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疑问的情形下度过。

“怎么回事？”

傍晚，博雅回来之后耐着心没有马上发问，而是等到吃完晚饭两人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林森才缓缓说道，说话的时候。心中说不得还有些小忐忑，毕竟，他可不知道石珊会跟博雅说一些什么。

“你是说石珊的事？”博雅一边吃着水果。一边随口说道。

“难道还有别的事？”博雅语气的平淡，林森反而有些恼火道。

博雅转头展颜一笑，说道，“其实前几天就想跟你说这件事，不过由于那个时候还没接到石珊的电话，所以一直没跟你讲。前几天我接到一个电话，二伯打来的。大概的意思就是希望我能够利用西班牙那边的关系，帮忙促成那边的入股。”

“这件事我知道。二伯也给我打过电话。”林森点了点头道，“不过，我没想到是马德里竞技。”

“那你以为是什么？皇马？”博雅笑了笑道，“皇家马德里和皇室的关系虽然是比马竞更近一点。但你也知道，皇马是会员制的俱乐部，而且，他的背后也很复杂，外国资本想进入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那也未必就是马德里竞技吧？”林森皱了皱眉头。

“那又为什么不可以是马德里竞技？”博雅反问道。

林森顿时哑口无言。

“只不过是合适的时间碰到的合适的机会，其实和你没太大的关系。”博雅说道。

“真的？”林森皱了皱眉头，“那么为什么石珊说这和我的工作有关。”

“这同样是合适的时间碰到合适的机会，而你是合适的人选。我坦白一件事，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说到这里。博雅突然身子一歪，像只小猫一样缩到林森的怀中，罕见的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说道。

“嗯？”

“其实……推荐你去马德里竞技的人。恰恰是我。”

“什么？！”林森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挺合适的么。”博雅说道，“虽然你现在是剑桥联的所有人，但你的本职工作仍旧是当教练，而且眼下剑桥联已经逐渐走入正轨，接下来需要你插手的事情真的不多，你总需要找点事情做吧？或者说。你愿意这么闲下去？”

“我明白。”林森苦笑一声，“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马竞？”

“我不是刚说了，为什么不可以是马竞？难道你到现在为止还对当年离开马竞很介怀？对了，告诉你一件事，当年和你有矛盾的小希尔现在已经离开马竞董事会，不再插手马竞任何事务，代表他在马竞的是希尔家族的另外一个人。”

“这不是原因……”林森苦笑更甚，“好吧，我承认我和小希尔的确不对付，不过，这……”

“这是一个共赢的选择，林。”博雅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二伯给你打过电话，你应该知道，这次入主马竞背后的资本，并不只是明面上的石氏集团那么简单。”

林森沉默了下来。

是的，这次收购马竞接近百分五十的股份，明面上动用的资金就高达上亿欧元，石氏集团只是表面上的控股方，但实际上，从二伯的电话就可以看出，这次的收购恐怕多少有林家的成分在里面，至于鲜少涉及生意场的林家为什么会突然出力推动此事，这林森就有点想不通了，当然，他也不想去想通。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回去，那也可以回绝。”见到林森的表情，博雅笑了笑说道，“毕竟，你去只是锦上添花，并不是雪中送炭。”

林森微微点了点头。

“对了，听说石珊此前和你相亲过？”突然，博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为什么没有发展下去？我觉得这个女人是很优秀啊，人长得漂亮，而且本事也不差。”

“这肯定是石珊告诉你的吧？”林森没好气的说道，“理由很简单，她没你好。”

林森的话很像气话，博雅却很受用，虽然没有说话，但她分明连眉梢都翘了起来。

“说说看呗，我觉得她好像对你印象很差。”

“她说了我很多坏话？”

“不，但如果她对你印象好的话，就不应该会在我的面前说她曾经和你相过亲。”

万岁！

林森心中一笑，有个聪明的老婆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想了一下，林森决定还是坦白从宽，于是，把石珊对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印象的原因简单的说了一下。

“这么说来。她倒不失为一个好朋友。”林森并以为博雅会问林琳的事情，却没想，博雅在听完之后，却说了这么一句。

“对了，你和她见过面？”突然，林森想了一件事情，于是问道。

“在西班牙的时候见过一面。”博雅点了点头，“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哦？”林森闻言心中一动。“怎么个厉害法？”

“嗯……”博雅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总觉得她成熟的有些过头，明明很年轻，但很多话却不像是年轻人能说出来的话，对了，这点和你很像……”

和我很像？林森的心中刚刚又一动，只是没等他说话，博雅又说了一句，“总觉得她的眼睛仿佛能够看穿别人的想法，总之，虽然她看上去似乎一些都很完美，做朋友是可以的，但深交，还是算了吧。”

好吧，果真还是眼睛？

林森心中一叹，同时也有些庆幸，好在石珊是个女的，否则，林森非睡不着觉不可。

夜。

所有的人都知道林森的教练生涯成功是在离开马竞之后，但无论如何，林森的执教生涯始于马竞，这是事实。离开马竞之后，无论在马拉加还是在曼城，林森都和马竞在赛场上碰过面，结果几乎都是以林森的胜利而告终，所以，即便林森心中对马竞有不满，也早就被一次次的胜利冲淡，事实也的确如此。

而现在，鬼使神差的，马德里竞技这家俱乐部又一次回到了林森的视野。

林森已经相信石珊的话是真的，他们希望自己去执教马德里竞技，这对于他们百利无一害，自己曾经的马竞经历、自己的中国身份……无一不可以帮助他们迅速稳固在西班牙的这份投资，赢得马德里竞技球迷的认可，虽然林森在离开马竞之后带给了马竞球迷不少并不愉快的记忆，但相信，当他选择“回归”的时候，没有任何马竞球迷会反对。

但，他也相信博雅的话是事实，他对于马竞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马竞已经拥有了一个出色的主教练，阿根廷教练西蒙尼，这位阿根廷铁血教练在过去的几年里已经把马德里竞技带到了近二十年来的最高峰，联赛冠军、欧冠亚军……加上西蒙尼球员时代就曾经是马竞的球员，对于马竞的球迷来说，这是一名属于他们的主教练。

当然，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西蒙尼终究还是会离开马竞，这点无论是他主动还是被动，都改变不了，就如同瓜迪奥拉离开巴塞罗那、林森离开曼城一样。

对此，林森现在的问题只在于，石珊“敢”有换帅的想法，究竟只是她的意思？还是西蒙尼那边，已经有了离开马竞的想法？

林森倾向于认为是后者。

因为，如果是前者，那么，自己“回”马竞就有点本末倒置，自己的中国身份固然是可以帮助石珊背后的中国因素赢得最大的关注，但与此同时，解雇功勋教练西蒙尼无疑会得罪几乎所有的马竞球迷。因此，林森认为，最可能的原因，恐怕还是西蒙尼和马竞之间出现了问题。

上赛季马德里竞技不复前一个赛季之勇，无论是欧洲赛场还是国内赛场成绩都有了一些滑坡，这当中固然是有一些阵容变动的客观原因，但与此同时，马竞方面的投入并不低，所以，这个借口未必对马竞的高层适用，当然，这些只是猜测。

有时候，问题未必就是双方的关系出现了问题，西蒙尼自己想离开也是一个可能，毕竟，这并不是没有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