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你这个电话，可真是让我感到意外。

一接通电话，林森就笑着说道，声音当中，带着一些以往没有的亲和。

以前两个人一个是曼联的主教练，一个是曼城的主教练，虽然说球场内外，公私分明，但两支球队终归是死敌，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而现在，两人均已卸任，少了这两个身份，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显然更加自如。

“没有打扰到你的蜜月旅行吧？”电话那边的弗格森闻言笑道。

“爵士，我结婚已经一年啦。”面对弗格森的玩笑，林森摇头苦笑一声。

“哈哈。”弗格森爽朗大笑，听得出来在退休之后，老爵爷的状态不错，笑完之后，弗格森接着意有所指的问了一句，“这么说，打算回来了？”

“还在考虑。”林森沉默了一下说道。

“回曼城？”弗格森又问。

“不一定。”

“不一定？”弗格森怔了一下。

回曼城？弗格森是这么问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这么想，原因无它，只是他也同样认为眼下的曼城，根本没有换帅的必要。当然，如果说他只是随口一问，那也不是，只不过他没想到林森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看来曼城方面找过你？”弗格森稍微一想，马上又问了一句。

这并不难理解，如果连他都认为曼城没有什么换帅的可能，那么，他不相信林森会有这么大的信心觉得自己随时都可以重返曼城，那么，林森之所以会这么回答，实际上可能性并不多，而曼城方面主动联系林森，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种。

因为。没有必要，并不等于没有可能。

“我可没这么说。”林森笑道，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弗格森会一语中的。

这同样不难理解，只要看一眼弗格森的履历，你就知道跟足球有关的那些事，根本没什么能瞒过弗格森。

“曼城真打算解雇佩莱格里尼？”弗格森有些惊讶，“我以为他干得不错。”

“他是干得不错。”林森说道，“所以，他依然是曼城的主教练。”

“那么……”弗格森皱起了眉头，突然回过神来。然后瞪大了眼睛。

不是主教练？

……

几分钟之后，弗格森放下了电话，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退休已经一年。

弗格森说过，退休之后要把时间更多的留给家人，但已经铭刻在他骨子里面的印记，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退休，弗格森曾经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想法，而且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这个想法，但每一次。他都反悔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没有曼联的日子，又或者说，根本就无法想象曼联没有自己的日子。但他终归有一天要退休。而这一天，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

事实证明，弗格森的想法是对的。

曼联的球迷现在无比想念他，这是弗格森很乐意看到的。也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前者代表他并没有被遗忘，而后者，则代表曼联出了问题。

和弗格森一样来自苏格兰的莫耶斯。把英超时代从未缺席欧战的曼联带进了无底深渊，上赛季曼联的成绩是队史英超时代最差的第七名，别说欧冠，连欧联杯都没进，莫耶斯最终不得不黯然下课，临时接替他的吉格斯在最后的四轮比赛中取得两胜一平一负的战绩。

似乎并不算坏，但弗格森知道，自己的得意弟子，至少还远未到真正执掌曼联的时刻。

于是，弗格森又一次动了去年动过的念头。

去年在林森宣布离开曼城之后，弗格森随后也宣布退休。其实并不是没有媒体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然后做出一个在很多人看来纯属博君一笑的预测：林森接替弗格森，因为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恐怕谁都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弗格森真的动过劝说林森接手曼联的心思。

前曼城主帅执教曼联？这听上去似乎是天方夜谭。

但在弗格森看来，足球世界，从来都没什么不可能，因为他见过了太多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而且其中很多事情，甚至是他一手操办的。

所以，事情没发生，就什么都有可能。

然而，加上刚刚的电话，算上去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打给林森，而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弗格森仍旧没能正面说出自己的意图。

弗格森不相信林森听不出自己的话意，上一次，林森用结婚的理由，算是很委婉的回绝了他的好意，按理说，弗格森应该就此罢休，而事实上，他也的确一度就此罢休，可是，谁又能想到莫耶斯跟曼联这一对原本看上去挺和谐的组合，居然会是如此的不兼容。

“谁的电话？”

就在林森刚刚放下电话的时候，刚刚从浴室当中走出来、身上还披着浴巾的博雅随口问了一句。

“卡尔。”林森也随口答道，“还有弗格森爵士。”

“嗯？”博雅转过头，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哪怕是她对足球是门外汉，也听出了这两个名字之间的不和谐。

“卡尔想让我回曼城担任经理，弗格森爵士……”林森淡淡的说道，“记得我跟你说过去年从曼城离开之后，爵士曾经打过一个电话给我么？”

博雅微微颔首。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爵士应该是有让我去曼联的想法。”

“是吗？那你有什么打算？”听到林森的话，此前有些疑惑的博雅反倒神色如常。似乎，无论是对穆巴拉克的邀请，还是对弗格森的意思，她都不觉得奇怪。

“不惊讶？”博雅过于淡定的表现，反而让林森忍不住问了一句。

“惊讶？你是指？”看着林森的怪异表情，博雅嫣然一笑，问道。

“两个都是。”

“不。”博雅笑着说道，“因为两个都不奇怪。卡尔会邀请你，是因为一年过去了，曼城的球迷依然没能忘记你，所以与其让你复出与曼城为敌，不如索性让你回曼城工作。不过佩莱格里尼在曼城干得不错，所以你不能当主教练，当个经理应该是最合适的。”

“至于弗格森爵士，我想你所说的惊讶，本身并不是去曼联这件事，而是因为你曾经的曼城身份。但，我不觉得这是问题，举个简单的例子，菲戈从巴塞罗那去到皇家马德里，一样没能阻止他成为世界足球先生，所以……”

说到这里，博雅摊开双手，摆了个妖娆的姿势。

林森听得目瞪口呆。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挺“冷血”的人，喜欢把什么事情都先从现实角度想，而且，事实上，对于穆巴拉克和弗格森的电话，博雅所说的，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从博雅的口中听到，这就完全是两回事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要不要这么……现实？”半天，林森又憋出一句话。

“跟你学的。”博雅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然后还故意把裹着的浴巾向上拉了拉。

这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