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公主裙下臣
作者:沙华子 | 分类: | 字数:55.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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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传唤
她说话间刻意停顿,可裴现却似没有听见一般,依旧紧蹙着眉,一言不发。
花未眠咬紧了下唇,好一会儿才道:“奴毕竟出身风尘,若是进了侯府定会惹人闲话,恐有损侯爷清誉……侯爷的恩情奴记挂在心,只是奴恳请侯爷允奴另寻一门生计。”
她再稍稍抬眼去看裴现,只见他脸上不耐烦愈发明显。
“行了。”她的话被冷冷打断。
花未眠瑟缩了一下,绞着帕子,咬紧了唇,一双澄澈的眼波光粼粼。
裴现心中骤然一软,面色多了些尴尬。“吓着你了?”
花未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依旧低垂着眼没有看他。这般又娇又软且懵懂单纯的模样,应当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手段。
果然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别怕……”
他一对剑眉稍稍松缓,语声平和又似在安抚:“待你入了侯府,本侯会给你安排个合适的身份。”
“侯爷……”
她弱弱开口,声音有些哽咽,一双桃花水眸氤氲着水汽,剔透玲珑的水珠摇摇欲坠。
花未眠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要这般憋屈地在裴现面前演戏。眼见泪珠子就要溢出眼眶,眼前一花,手上已多了一物。
“擦干净,别哭了。”
裴现别开了眼,那张俊秀的侧脸也看得出心事重重。
花未眠望着手上没有任何花纹的帕子,还没打算放过他。又小心翼翼地问:“侯爷……为何对奴这般好?”
裴现喉结微滚,许久没有回话。
花未眠心底笑了笑,面上却掩饰得很好。“是奴僭越了。”
马车缓缓前行,没过多久就到了侯府府邸。下车时,裴现先她一步跃下,花未眠紧随其后,但却假装没看见裴现搭过来等她的一只手。
裴现默默将手收回,没有责怪,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余光之中也能看见他一张阴郁的脸。
这样都没有生气,难怪少时的自己会被此人骗了那么多年,花未眠想。
不过,一前一后步入侯府的大门时,裴现终于开了口。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够旁边的她听见:“我将你带入侯府,自有安排,只是你放心,本侯断不会为难你,你也只管听从差遣便是,在这侯府的吃穿用度比之临江茶楼只多不少。”
“是,奴记住了。”
她乖乖应答,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裴现侧眸望过来时,只看见她长长睫羽之下掩盖不住的笑意,他又很快将目光收回,再没开口。
花未眠怎么也没想到裴现竟会将自己安排成他的随侍婢女,除了日常起居的贴身侍候,还能随之进入书房重地。
对她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原本还想着若是裴现给她安排个在外院洒扫的活儿,她要如何才能找到机会接近机密,可现在,简直太顺了她的心意。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裴现此人狡诈多疑,她并不信他会完全信了自己的话,如今这么安排,说不准只是试探呢?如此一来,她只怕得更加小心。
书房,檀木书桌上堆摞了厚厚的公文,铜炉中散着淡淡香烟,混杂着满屋的墨香味儿。
花未眠行至书房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裴现手捧一卷文书,正襟危坐,凝神看书的身影。
他微微垂眸,眉骨高挺,一双浓眉,眼瞳格外漆黑,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感。许是离开沙场数月,古铜色的皮肤恢复了些本色,看起来少了几分刚毅野性,反添了几分与生俱来的斯文。
可这副凛然正气,高山仰止的皮囊之下藏着的竟是何等阴险狠毒的小人之心。
花未眠轻轻叩响了房门:“侯爷?”
原还在认真研读的男人循声望了过来,眉心不可察地微微蹙起,很快又恢复常色。
花未眠忽然想起来,裴现这人最不喜在看书之时被人打扰,哪怕是前世的她。
她心中自嘲一笑,没成想自己还记得这些个细枝末节。
“来了?”
“嗯,侯爷传唤奴婢?”
花未眠轻轻将房门虚掩上,恭恭谨谨地退至一旁,余光瞥见裴现睨她一眼,神色显然有些不自在。
他点了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花未眠等不来裴现这磨磨唧唧的脾性,碍于此时的身份,又只能按捺着不说话,终于,裴现放下了手中的一卷兵书,从旁抽出了一张宣纸缓缓铺开。
“会研磨吗?”他忽然问。
花未眠怔愣了一小会儿,只答:“兴许是会的,只是从前的事奴婢也记不清楚了。”
说话间,她抬眼对上了男人一双讳莫如深的眼,剑眉微凛,带着几分打量。
但很快,这样一瞬的审视化成了嘴角一抹笑意。
“无碍,过来试试,再不济,本侯教你。”
他说的是认真的,有时候花未眠不得不佩服此人变脸的本事,分明前不久还黑沉着一张脸,此刻却变得十足耐心。不过,她到没给裴现上手的机会,兀自握着那一块墨锭沾水研磨起来,漆色在砚台上渐渐晕染,蔓延,黑不见底。
裴现执笔蘸墨,挽起的袖口露出了半截精壮的小臂,隐隐可见几条或新或旧的伤痕,这些伤疤都是他长年累月征战沙场留下的。
触目惊心的伤痕,牵动了早已尘封的往事。
花未眠记得清楚,前世的自己依靠在他怀里时,最喜欢拉着他的手细数上边的伤痕,沿着纵横的沟壑一条条抚过。
他曾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那都是他征战沙场留下的痕迹,有的是荣誉,有的是痛苦,可无论好的坏的,他都要记住那样的感觉。
花未眠笃定裴现是个好的将领,能与手下同甘共苦,且不忘初心。
他提笔落下了第一个字,笔锋苍劲有力又不失稳重。窗外斜阳恰到好处地倾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微风轻起,衣袂翩跹,多了几分飘逸洒脱,浑身分明散发着冷峻又温和的书卷清贵之气。她并未亲眼见过裴现征战沙场的模样,但此时的他又与平日里大不相同。
在那个装满了少女绮思的年纪里,是很容易心动的吧?
窗外麻雀叫喳喳,却安安静静地,始终不曾见有人来往,这间屋子里也只有她和他。
旧人,旧事,只是从前简朴的将军府换成了更大更华丽的侯府。
花未眠望着男人手上的疤痕怔怔出神,不知不觉泪水模糊了眼。
她承认,她爱过他。
可现在,她却只想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