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眯着眼睛不语，上下打量着陈小东，就在陈小东以为这事有门，教练已经改变了主意的时候，李海却微微摇了摇头，“那还是不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陈小东一下子愣住了，敢情自己又是表态又是恳求的说的全是废话呀？李海难道要为了他的狗屁话宁肯放弃这个冠军么？

陈小东为人耿直一些，肚子里面没那么多弯弯道道，陈辉却从李海的话里面听出了别的味道，连忙笑着开口道，“教练是个真男人纯爷们，又怎么会说话不算话呢？是我们几个不争气，辜负了教练您的信任和期望，法律不外乎人情，我们也不会让教练自食其言，只是我们能不能请求教练你稍稍做一下变通，再给我们一节的时间？”

李海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的大脑又没有进水，自然不会当真把陈小东等一干主力留在更衣室里，这种事情只有徐建业那个二杆子才能做出来。要是没有陈辉这句话，他李海今天就要栽跟头了，说穿了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想法。赞许地看着陈辉点点头道，“那好，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记住了，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如果你们再抓不住的话，可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陈辉给他铺了一层台阶，李海也没有再矫情，顺着台阶就下来了，讨价还价可以，但有个前提是买卖不要谈崩了，要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一瘸一拐地走出更衣室，燕凌风的表情无比的凝重，他的身上的确没有什么致命伤，但是两条大腿几乎全变成了淤青色，刚才撩开秋裤看了一眼，就像拔火罐的痕迹一样一个个淤青煞是恐怖。他还能够继续坚持比赛，完全是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在支撑着他。他热爱篮球，也热爱荣誉，所以他不喜欢失败，他不想像前面两次决赛那样把希望寄托在队友的身上，所以他要继续战斗，战斗到他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

“喂！燕凌风你过来一下！”更衣室口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生，气指颐使好像女王一般。

燕凌风听到了这个声音，可是他现在每走一步都要忍受很大的疼痛，再加上这个女孩的声音听上去又不是那么友善，所以他睬也不睬，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就自顾自的往前走。

“你的耳朵不好用么？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么？”眼看着燕凌风就要擦肩而过了，那个女孩着急了，也顾不上形象什么的了小跑着冲上来挡在了燕凌风的面前。

燕凌风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身材高挑，打扮时髦，波浪发，杏仁眼，脸蛋红扑扑的，就像是一个熟透了的桃子一般。

“我认识你么？”女孩不可谓不是一个美女，可是燕凌风却心如止水，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一个美女就心神荡漾。

“不，不认识吧.。”女孩不确定地回答道，美女都是有特权的，所以美女大多也是自我感觉比较良好的。因此她虽然不是那么肯定燕凌风认识她，但也不确定燕凌风不认识她。

“既然不认识，那我为什么要理睬你？”燕凌风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平静，但是心里面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现在急需要的是休息，他不认为站在这里和这个美女说话就是休息。

“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王，王璐。”王璐自然就是那个璐璐，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燕凌风伸出了自己的葱白玉手。

“哦，知道了。”燕凌风缓缓地点了点头，看都没看那只玉手，“还有事么？”

“你什么态度啊你？”泥人都有三分土性，更不要说班花级美女王璐同学了，她几时被一个男人这样无视过？心里面的不忿转化成了怒火，一双杏仁眼瞪得溜圆看上去要吃人一般，“行了，我也不和你废话了，我过来就是问一下‘我是陈世美’这五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有义务回答你么？”燕凌风顿了顿又道：“或者说我和你很熟么？”

“你……”王璐很委屈，真的很委屈，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燕凌风的眼神很明显表达出了他的厌烦，就像看到一只苍蝇一般的厌烦。

王璐虽然嘴上说的很豪放，但其实她是个很传统的女孩，大学之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大学以后时间太短，来山大还不到半年，虽然已经有了谈一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恋爱的打算，但还停留在观察的阶段。燕凌风的漠视让她很受伤，她自告奋勇的主动来为竹子刺探军情，却没有想到燕凌风直接给了她一个漠然的背影。

回过神来的时候，燕凌风已经绕过她一瘸一拐地走上了赛场。王璐咬着自己的嘴唇盯着燕凌风的背影狠狠跺了跺脚，扭头直接跑向了场馆大门，遭到了这样的羞辱，她哪里还有心情继续留下来看比赛，看那个让人恶心的男人呢？

“观众朋友们欢迎回来，欢迎继续收看我们为您现场转播的2004-2005CHBA中国高中生篮球联赛山东赛区的决赛，山东省实验中学对阵山东省水云一中的比赛。上半场两队的比分是35：30，领先的是水云一中篮球队，需要终点说一下的是水云一中的11号燕凌风在上半场的比赛中贡献了16分6个篮板5次助攻6次抢断6次盖帽的惊人数据，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大家，这个数据没有半点水分，完全是燕凌风的真实数据。而水云一中之所以能够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一路领先，最大的功臣当属燕凌风无疑，他就像是一个全能战士一样无处不在无所不能，几乎是用一个人的力量对抗着实验中学一支球队。水云一中另外一个发挥比较出色的队员是他们的大前锋10号许忠，和燕凌风一样，他也打满了整个上半场的比赛没有休息过1分钟，他得到了水云一中仅次于燕凌风的9分4个篮板球。实验中学这边，中锋陈小东毫无疑问是发挥最出色的一个队员，他在上半场11投6中，罚球3罚全中，贡献了15分5个篮板球，或许称他为‘山东省最好的高中球员’有点夸张，但他绝对是最出色的高中球员之一！”

余家一通介绍，算是给上半场的比赛做了一个小结，张威平在旁边接话道：“没错，无论是燕凌风还是陈小东，他们都是很有特点很有天赋的球员，他们的未来也很值得期待！”

“那张指导你更看好哪一支球队获胜呢？”余家笑着开口问道，在全国观众面前问出这句话来，他并不是要给张威平挖坑，因为他知道人老成精的张威平一定不会实话实说的。

果不其然，张威平若有所思地看了余家一眼，然后微笑着开口道：“你能说勒布朗-詹姆斯和卡梅洛-安东尼谁更出色么？我不能，所以我现在也不能下定论说他们两个谁更优秀！”

甜瓜和皇帝谁更出色？如果再过两年这个问题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总冠军和MVP小皇帝都拿到手了，而小甜瓜还是双手空空。但是在2005年初，他们两个谁更好还真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在他们的新秀赛季，这两位2003选秀大会的“绝代双骄”发挥的都很出色，尽管最后是詹姆斯拿到了最佳新秀的荣誉，而且他的数据也要更加全面一些，但是安东尼却带领着丹佛掘金队闯进了季后赛。张威平用LBJ和MELO来形容燕凌风和陈小东，可以说是一个非常高的评价了。

余家也没有再继续难为张威平，笑呵呵地开口又道：“下半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看到双方的球员已经出场了，让我们一起来欣赏这场精彩的比赛！”

两队的教练不约而同的没有进行人员的调整，李海是因为他的那个狗屁诺言不能换人，而徐建业却是无人可换，目前上场的五个人也是他眼下能够排出的最强阵容了，一个也不能少，少了哪一个都会对球队产生影响。

实验中学率先发难，顾佳琪运球一路小跑着推进到前场，在队友的掩护下躲开了燕凌风的长手把球吊进了内线，陈小东踮着脚伸直了手臂双手接球，侧身靠住何青虚晃了一下，然后运球一个后撤步拔起身来就投。

“刷！”篮球干净利落地掉进篮筐，半点拖泥带水也无，实验中学就闪电般地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35：32！

何青一脸无奈地挠着后脑勺，他的反应和脚步都和陈小东相去甚远，徐建业留他在场上更像是一个靶子，摆在陈小东面前的靶子。等到靶子被打穿打烂的时候，他也就失去了作用。

进球之后的陈小东面无得色，一脸平静地退向后场，李海骂人的时候虽然很不中听，但不得不说他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实验中学虽然落后，但主动权却完全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里。比赛越往后打下去，水云一中“人荒”的危机就会越严重，只要他们能够咬牙顶住对手的反扑，那么胜利必将会属于他们。

李海能想到的，徐建业又怎么会想不到？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这种搏命式的打法，他很清楚队员们的体能快要透支了，但他只能继续透支下去，他一点也不怀疑，如果这个时候换上替补队员，甚至是只要把燕凌风换下来，那么水云一中就会变成一盘散沙，根本就没有和对手对抗的可能。

在场下，燕凌风脚步蹒跚，可是到了场上，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平稳地运着球推进到了前场，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手指紧紧握在一起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