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你看你看Xanxus的脸

被大姨妈拯救的男人才不会感激。

是夜十点整，西西里岛，巴利安指挥大厅。

不用列维动手，伊拉莉亚自动用真空抽血器抽出一袋血，分量足有往常的两倍。列维将这些血均匀地刷在Xanxus脸部只有不到半毫米的冰层上。巴利安众干部们按照四年前叛乱那天晚上一样的位子坐好，屏息注视着那一片红色。

血液渗入冰层，凝固。

列维拿着刮刀的手伸出又缩回来，许是害怕自己已经练得很细致的动作还会伤到Xanxus的脸，紧张得无所适从。

玩心大气的贝尔正要嬉笑着接过列维的刀，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强迫他的头转向Xanxus的方向——

此时最后的那一层薄冰上已多了许多条裂缝，噼噼啪啪的声音听众人耳朵里仿佛是天籁。在空气透穿过缝隙以后，冰层下的人似有感应，试图扯动五官让冰屑脱落得再快一些，巴利安众的心也跟着他的节奏被扯动着。

没有人上去帮他。

一分钟后，脱落了十分之九的冰层再也无法遮住Xanxus的面容，他还是四年前的模样，连表情都没有变化过，仿佛他的时间凭空缺少了四年，唯一留下痕迹的是左脸颊处的一道伤疤。

他还未看清周围的景况，只察觉到一道道炙热的目光让他很不爽，用那副天生沙哑慑人的嗓音低声道：

“……滚开，垃圾！”

巴利安的Boss，彭格列九代首领的养子Xanxus，在冰封四年后终于解冻了……个头。

Xanxus的意识恢复对于巴利安来说实在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但在几天后，就连列维也难免萌生出“还是冰着比较好”这样的想法。

“给我滚出去！！垃圾！！”

Xanxus原本的房间内传来本日的第二十三句吼声，很快列维就踉跄地跌了出来，之前进门时手上的饭菜和血包已不见踪影。斯夸罗、贝尔、玛蒙、路斯利亚还有伊拉莉亚，一个不少地蹲在门口，抬头就看见列维那张哭丧脸，齐齐叹了一口气。

之所以会出现这副场景，原因非常简单，始终坚信“老子天下第一”的Xanxus大爷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不仅叛乱失败，还被冰封了四年这个事实。

巴利安干部们这几天什么任务也没做，吃睡都守在Xanxus房间门口，轮番上阵安抚。奈何这几个爷们杀人是好手，安慰人就是垃圾中的垃圾，不仅没顺下去毛，反而让Xanxus的脾气更加暴躁。

“伊拉莉亚，接下来轮到你了。”

斯夸罗对伊拉莉亚道，眉宇间满是疲惫，看向她的目光带了点恳求。他知道伊拉莉亚跟在Xanxus身边最久，也最为了解他，心思又比常人多一窍。若说他们这群人里能有人劝服Xanxus，也就只有她了。

伊拉莉亚点点头，起身走进房间，在列维不满的目光中关上门。

这还是伊拉莉亚第一次进Xanxus的房间，黑暗并不影响她视物。

房间很大，每一处装潢都透着和Xanxus性格相符的嚣张霸道，哪怕主人不在也会让来人感到一丝压迫。在Xanxus的强烈要求下列维将他放在窗边，伊拉莉亚知道站在那里能直接看到中央别墅还有九代首领的卧室。往日里他最喜欢的就是凝望那里，红色的眼眸里酝酿着无限野心。

现在窗帘却紧紧阖着，是Xanxus自己要求放下的。

伊拉莉亚向他走过去，经过被洒落一地的饭菜，几分钟前从她身上抽出的血已经将地毯晕染出一个诡异的形状。她的脚步声没有任何遮掩，五感完好的Xanxus在她进来的那一刻就察觉了。

“我说给我滚出去！你们这些垃圾！”

声音很大，很生气……精神很好。

伊拉莉亚绕到他的面前，斜倚在墙上，双手环胸，姿态甚是放松。Xanxus在看清她的脸的那一瞬间瞳孔缩小，表情由凶恶进一步变化到狰狞，额头上青筋凸起，深色的疤痕从左脸颊开始扩散，直到占据他脸部的三分之二。

据这几天的观察，这是他怒极的体现。

“伊蕾妮亚孔蒂！你也来看我笑话是不是？！怎么，我现在这样你很高兴吧？！你给我滚！！不然我杀了你！！”

伊拉莉亚在听见他喊出的那个名字后愣住了，原本想好的说辞全部忘记，一时就呆在那儿，任凭Xanxus咆哮，谩骂已经死去的妹妹。她从来不知道Xanxus有这么好的口才，可以骂上半个小时不重样。

她就这么听着，Xanxus的声音沙哑得更加厉害，防止他在还没完全解冻前就先把自己弄成哑巴，伊拉莉亚直视他的眼睛，轻声道：

“伊蕾妮亚死了，就在你被九代首领封住的时候。”

Xanxus的话戛然而止，盯住她，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玩笑或是欺骗的痕迹。他的嘴巴逐渐咧开，随即大笑出声。伊拉莉亚想若不是他此刻身体还被冰封着，必然已经笑弯腰。

笑声穿透隔音效果极佳的墙壁，进入外面一排贴在门板上的干部们耳中。

斯夸罗、路斯利亚：“不愧是伊拉莉亚（小莉亚~~~）。”

贝尔：“嘻嘻嘻嘻~王子也要玩~”

玛蒙：“这下好了，洗洗睡吧。”

列维：“……她一定是对Boss做了什么猥琐的事情！绝对！”

屋里的气氛远比外面想象得更为凝重，Xanxus眼角都笑出了泪花，后来笑岔了气才咳了几声停下。他将目光重新放到伊拉莉亚身上，再度开口。后者一脸淡然地听他痛骂的对象由妹妹转到自己，说她和伊蕾妮亚是一伙儿的，说她告诉他可以叛乱就是为了看他狼狈样，说她们姐妹都不是好东西。

伊拉莉亚等他骂得累了，趁着中场休息时间淡淡道：

“有其女必有其女，看来我妈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Xanxus被她这句话噎住了，眼前伊拉莉亚长开不少的脸和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温暖，那个温柔美丽的孔蒂夫人重合起来，Xanxus的脏话到嘴边变成了另一句：

“滚出去！垃圾！”

伊拉莉亚耸耸肩膀，她可不是列维那个愚忠的傻逼，Xanxus骂得再狠也改变不了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事实。她上前一步把Xanxus放倒在地，对他说的“绝对杀了你”左耳进右耳出。

将Xanxus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伊拉莉亚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从贝尔那顺来的刀，凭空比划了几下。

以为她要对自己行凶的Xanxus闭嘴了，记忆中伊拉莉亚的战斗力只有个位数，但现在他自己的战斗力为零。

等他好了绝对绝对第一个杀了她！

“闭上眼睛，我帮你洗头。”

话题跳跃太快，Xanxus再次噎住，但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拒绝听从伊拉莉亚的话，眼睛瞪得更大了，试图用眼神杀死她。

“……你自找的，可别怪我。”

伊拉莉亚叹了一句，用刀在手腕上狠狠一划，鲜血喷溅而出，她连忙将伤口凑到Xanxus的头顶，仍是有一部分沾到Xanxus的脸上，他眼前一片血色，条件反射将眼睛闭上。接下来他的头皮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有一只手在轻柔地抚弄着。

——像是记忆中九代首领的手，又像是孔蒂夫人的手。

Xanxus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伊拉莉亚放够了血，草草上药缠绷带，开始全神贯注地替Xanxus清理发丝间的冰屑，死气的零地点突破的冰层哪怕留下一点粉末，也会让Xanxus无法运转体内的死气之炎。

她花了两个小时才将他头部最后的冰清理干净，现在Xanxus的头发就像染过了一般，黑里透着暗红。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她甩了甩酸疼的手腕，发现Xanxus呼吸平稳，竟是睡着了。

她愕然，要知道他自清醒过后就没有睡过一分钟。

“那就晚安吧，Xanxus哥哥……”

伊拉莉亚用最轻的动作将他从自己的腿上搬下来，又取了两个枕头垫在他的头下。做完这一切她扶着床沿起身，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

她拉开房门，就见门外斯夸罗他们横七竖八地倒着，列维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小心地将门重新关上，伊拉莉亚踮着脚摸到路斯利亚和斯夸罗中间的位置坐下，终于挡不住失血过多的晕眩感，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就在房门阖上的那一瞬间，Xanxus的眼睛重新睁开。

他视线里还残留着几点鲜红，是刚才伊拉莉亚不小心弄到他眼睛里的。他在脑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伊拉莉亚孔蒂，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她应该是那个讨人厌的女孩的没用的姐姐，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有一张长得八成像孔蒂夫人的脸；她为了活命所以只能跟他进入巴利安；她只会毫无意义的占卜；她不敢杀人，第一次见血还是他硬扯着她的头发摁到尸体上，强迫她吃了一块新鲜的人肉；她……

总之不是现在这样的，会反抗自己的命令，甚至以一种恩人的姿态出现。

真的，已经过了四年了啊……就算他始终不愿意相信。

等他的手好了，就扯光她的头发！

——王者在为失败伤感时，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

——骑士会永远在一边默默守候。

——明天，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X爹算是出来了，可惜只出来一个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么~

写这个场景的时候真的是觉得很温馨啊，门里X爹苦逼地文艺，门外面渣渣们睡成一团，只是可怜姑娘失血过多了。

不过现在放得越多以后X爹才会越疼她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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