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后，常校长问陈布雷道：“彦及，你怎么看这份名单？”

陈布雷蹙着眉头沉吟片刻，道：“校长，名单上的这七个人，张灵甫和邱维达都是钟毅在珞珈山军官训练团同班同学，关系也不错，钟毅向侍从室要人，卑职能理解，胡琏虽然跟钟毅关系一般，但也是珞珈山军官训练团的成员，所以也能理解。”

说此一顿，陈布雷又说道：“但是其他四个，跟钟毅却是几乎没什么联系，所以卑职实在是想不出来，钟毅究竟出于什么样的内在动因，才会向侍从室、向校长您指名道姓的要求调这几个人去第十集团军任职？”

……

几乎是同时，在鄞江第十集团军的司令部。

同样的问题，俞良祯也在问钟毅：“子韧，你究竟是因为什么，非要向侍从室、向校长讨要这几个人呢？”

钟毅肃然道：“当然是因为这七人会带兵，会打仗。”

“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原因了？”俞良祯下意识的又问一句。

“总座以为，还能有别的什么原因？”钟毅反问道，“拉帮结派，搞团团伙伙？”

俞良祯哑然，心下却道，拉帮结派、搞团团伙伙在军中不是常态吗？上到校长，下到各军军长各师师长，谁能例外？

钟毅摇头道：“总座，我还真没有这个想法，校长这么信任我，将一整个集团军都交给了我，我如果不能把这个部队带好，不能把第十集团军的战斗力搞上去，那真的是愧对校长的信任，愧对全国人民、全国同胞！”

钟毅说的都是实话，他的这一举动真没私心。

他真要搞团团伙伙，就绝不会找邱清泉、王耀武这些人。

邱清泉、王耀武这些人能力强，但是性格也是十分强悍，他们或许会因为钟毅的能力钦佩于他，但要说他们会对钟毅言听计从，心甘情愿附从于他，那就太小看他们的人格了，他们几个绝不是这样的人。

但既便这样，钟毅也是执意向侍从室索要人。

因为邱清泉、王耀武他们七个是真的会打仗。

这七人名单，几乎将国军中能打的虎将都给一网打尽了。

常校长真要是同意了他的要求，那第十集团军可不得了！

……

重庆云岫楼。

戴笠躬着身走进书房，恭声道：“校长。”

“雨农你来了。”常校长轻轻颔首又道，“我让你查的事，查过了？”

“全都查过了。”戴笠的腰越发的弯下，答道，“邱清泉、王耀武、李天霞、张灵甫、邱维达、胡琏还有余程万的履历全都查过了。”

“有发现什么问题吗？”常校长低声道。

“没有。”戴笠摇头道，“与钟毅毫无瓜葛。”

“邱清泉也没有瓜葛吗？”常校长蹙眉道，“这两人在南京保卫战中可是有过交集，交情据说不错，邱清泉还曾经送过钟毅一辆吉普车。”

“但两人交集也就这了。”戴笠道，“之后再无任何往来。”

“这样啊。”常校长挠了两下光头，又说道，“这么说来，钟毅的这份名单，还真没什么私心，只是因为这几人能力出众，所以点名要人？”

戴笠点头：“卑职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能力。”

常校长又把目光转向陈布雷，问道：“彦及，你觉得我应该答应钟毅吗？”

“这个嘛……”陈布雷下意识回避，“军事层面的问题，卑职不怎么懂，所以……”

“我让你说，你就只管直说，不用有什么顾忌。”常校长有些不高兴道，“你直接说。”

“呃，好吧，那卑职就直说。”陈布雷小声说道，“卑职对李天霞、邱维达、胡琏以及余程万等几位师长的了解不多，但是对邱清泉、王耀武这两位军长及张灵甫将军，多少还是有一定了解，他们对校长您的忠诚，不容置疑。”

陈布雷的言下之意就是，邱清泉、王耀武还有张灵甫既便去了第十集团军，也不可能因为钟毅的曲意结交就改变自己的坚持。

常校长轻轻一颔首，又问戴笠道：“雨农，你觉得呢？”

戴笠斟字酌句的道：“卑职以为，这其实反而是好事。”

稍稍停顿了下，戴笠又接着说道：“校长你想，如果任由钟毅对第十集团军的人事进行自由调整，时间一长真就有可能成为钟毅的自留地，但如果有王耀武、邱清泉他们几个，至少钟毅在第十集团军不可能搞一言堂。”

戴笠的这一句话，顿时之间让常校长如梦方醒。

是啊，按照正常程序，原本就应该往钟毅麾下、往第十集团军塞人进去，现在钟毅主动伸手要人，他却反而疑神疑鬼、束手束脚，哪有这道理？

当下常校长对陈布雷道：“彦及，立即给第五军、第七十四军等部队下调令，抽调邱清泉、王耀武、余程万、李天霞、张灵甫、邱维达、胡琏等七人前往第十集团军，至于到了第十集团军后具体担任何等职务，就由钟毅说了算。”

“是。”陈布雷答应了一声，转过身匆匆去了。

……

鄞江，第十集团军司令部。

俞良祯从副官手中接过电报，匆匆看完之后，回头对钟毅说：“子韧，校长答应了你的请求，已经给第五军、第七十四军各部下达调令，邱清泉、王耀武、胡琏、张灵甫、邱维达以及余程万等人将尽快赶来鄞江。”

“这真是太好了。”钟毅闻言顿时间精神一振。

俞良祯微微一笑，然后问道：“这七人你打算怎么安排？”

钟毅不假思索道：“王耀武任集团军副总司令，全权负责集团军军务，邱清泉任集团军司令部参谋长兼第十六师的师长，至于剩下的五个，全都到一线担任师长。”

“被你撸下来的几个师长呢？”俞良祯又问道，“你准备怎么安排？”

钟毅道：“有能力的自己找下家，没有能力的到集团军司令当高参。”

“高参？”俞良祯摇头道，“亏你做得出来。”

钟毅道：“我这都是向总座你学的。”

俞良祯顿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