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出印花票的最后一步是盖章，这个商洛一直都有。他有一方给自己用的小印章，指甲盖那么大，用来盖自己的名字。

盖上去之后效力类似邮局的邮戳，这几张印花票就算是使用过了。

“好，这样就可以寄出去了。我跟你说，超好玩。”

文鸳从他手上把盖好章的单子拿过来，都放进传递瓶里，然后对准气动管道口：

“啵”

瓶子被吸进去了。

“这个声音.好像莫名其妙的很带感。”

“是吧，就是这个‘啵’得一声。只需要转动一个手柄，就能操纵一个庞大的系统为你转动一刻。啊~~太偷税了。只可惜一个月只能玩一次，玩一次十个铜子。”

“这个东西.很贵吧？”

这东西一看就非常有用。因为他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可以在“客户和客户”之间“几乎即时”的传递“物品”的运输系统。

这里面有三个要素：客户到客户、几乎即时，还有物品。

水电管道之类传递的是电，而不是物品。水和电也不是从客户到客户，显然两个邻家之间不可能用电线来互相发电；电话虽然可以建立每个人之间的联系，但电话只能传递信息，不能传递物品。再比如跑腿，这个倒是可以从客户到客户间传递物品，但跑腿的速度太慢了。

和这套系统最接近的，其实是传真机。如果要传递的是文件，那么传真机就可以几乎完美地替代气动传输系统。但传真机不能覆盖的，还有传递“文件原件”，和“其他物品”的作用。

其中，传递“文件原件”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加密和互相认证。然而在电子证书和生物识别技术将其覆盖大半后，气动传输系统只剩下“送货”这么一个边缘功能无法被替代了。

然而气动传输系统被淘汰的过程远没有这么纠结。没有什么互相替代，互相竞争之类。它几乎刚一起步，就迈向了技术寿命的终点。只在人类历史上留下一段关于“蒸汽朋克”时代的遐想。

商洛觉得这里头的最关键的原因应该是太贵了。光是“贵”这一点，就可以让整个系统无法运行下去。

在“现代早期”，这种不成熟却又搞得声势浩大的工程并不罕见。比如水上飞机、飞艇等等。这些技术在运行十几年，乃至只有几年的黄金期后就飞一般的退出了历史舞台。究其原因，也不只是因为当时的技术日新月异，也是因为当时人类的工程学普遍不那么发达，对一项工程的后续预算缺乏合理的预计。

这种气动传输系统也是如此。它在刚刚建立的时候，其造价可以依托和新建建筑物等等，倒也不显得那么贵。但时间一长，它的维护成本就显得相当离谱，昂贵到不可接受。

然后，就没了。

“嗯”文鸳想了想，“贵吗？好像是挺贵的。”

“这个项目大致收支平衡吗？”

“好像是吧。不过我们用的只是附带的功能，气动传输系统真正的大客户是电报局到股票交易所的那段。嗯不过近年来私人电话也越接越多了，这套好玩的系统大概也会慢慢萎缩吧——管他呢，反正我已经玩过了，这套系统也已经服役几十年了。等使用寿命到了之后全体退役，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奶奶那边就在部署新的交换机呢。”

“交换机？”商洛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词，“之前不是已经有电话号码了吗？那不是交换机？”

“不是，之前那些其实是飞信号吧，完全是利用灵网在通信。你想想，你家有固定电话吗？没有吧？我家有哦。那玩意儿非常贵，因为每条电话线都要在邮电局那里保留人工接口，然后要一级一级转接。有时候一次长途电话需要好几个站的协调配合。不过就在去年，我们找到怎么在灵网之外用电话号码拨号的方法了。”

“哦？怎么做到的？”

“嗯，我是听我奶奶说的，那叫‘步进式交换机’。我没见过，但听说是一台和房间差不多大的机器。通过拨电话转盘，就能找到你要拨通的那家，原理是这样：电话要转盘拨号，拨0到9的时候，转盘的角度和时间都不同。然后进到交换机那里，就可以识别数字，然后转到拨号。”

“识别数字.那之后怎么读取？”

“那个好复杂，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步进式’——你玩过小钢珠机没有？就那样。一层一层往下落，只是这里是固定的。比如玉京的区号是01，丰京是02，只有这两个的号是0打头。那么拨0的时候，交换机就只会筛选玉京和丰京两地的号码备选。下一档，1就是玉京，2就是丰京。再往后也是一级一级确认，第一个拨4的，就筛掉开头是01-4以外的号码。第二位是5的，筛掉01-45以外。然后一级一级一级往后‘步进’，直到确认唯一的那一个号码，比如01-456789这样。这个就是步进式交换机。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不是之前说有个办公室吗？”

“哦，东厂是吧。”

“你再叫东厂信不信我跟你急。”

“好好好，不叫东厂了。什么厂来这？”

“不是哪个厂。我们那个办公室，目前主要的任务，就是为全国上下一千多个练气士搭建一套可以多对多的信息网络。然后.”

商洛顿了一下。之后就是更重要的事了，这套多对多的交流网络，将来要为在全国范围内铺开的互联网建立前哨，让所有人做一下“心理建设”，然后就是“净土”的降临。

“原来是这样”文鸳点了点头，“那我们的任务还挺重要的。不过步进式交换机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它还太基础了。你描述的互联网，似乎是‘多对多’的联系？但步进式交换机依旧是只是单对单的交换，因为它不能把多根电话线接在一起，它只是剩了一个拨号的时间。”

“嗯好像，任重而道远。”

“你有什么现成的方案吗？”

“有倒是有。但如果只是步进交换就要占用一整个房间，别的东西也无从谈起吧。我们需要一些能够切实提高‘算力’的东西。你有什么头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