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途耽误了两天，陈秀云夫妻俩到地方时就晚了两天。

此时的小川也在周顺义的姨夫家里住了两天。

周顺义姨夫家就只有老两口，儿女都成家了也不在身边，都是干部退休，身上都有种让少年生畏的老干部气质。

房子里没客人的时候冷冷清清，小川不敢多话，来客人后小川就出门在厂区家属院熟悉熟悉环境，等陈秀云和周顺义来了，他身上那股不自在的劲儿才消失。

从村里到公社，再从公社到市里，他家的房子越变越小，周围的环境也没法让他像在村里一样放肆的玩了。

周顺义以后要去厂里上班，陈秀云的工作单位换成了厂小学，俩人能一来就有房子住还是周顺义他姨夫出了力，厂子效益好，又盖了新舍区，夫妻俩初来乍到就分到了两室一厅。

家里的电器都运过来了，邮政运不了大件，铁路运输花费了不少钱，不过那也比买新的划算的多。

屋里的一些家具都是周顺义姨夫家的旧家具，在一家人一起来这边之前，周顺义来了一趟，就是为了收拾新家。

所有东西都摆置齐全，两室一厅看起来也像那么回事了。

陈秀云和周顺义忙着收拾家里，化工厂家属院门口停了一辆拉着东西的福特皮卡车和一辆蓝色的小轿车，引起了在大院子里疯跑着玩和在楼下扎堆说话的妇女同志们的注意。

“同志，找谁的？”

车窗下移，露出一张年轻漂亮的脸来。

车上不是别人，正是姜馨玉。

“叔，找周顺义和陈秀云夫妻，她们应该才到了三天。”

她是掐着时间来的。

陈秀云把火车票的日期告诉她了，她想着三天了，怎么着都该安置好了，她和姜玉珠商量着在周齐放假当天过来，周齐又向单位多请了两天假。

寒假到了，陈进华又给她找了两个需要补习的学生，姜馨玉也是协调了时间抽出空档来的。

来这一路开了七个多小时，被颠的浑身疼。

蓝车是她家的，福特皮卡车是高维华为了工程不知道从哪搞了一辆旧的，驾驶室不保暖，车窗关不紧还漏风，姜玉珠受不了冻坐姜馨玉车里了，独留周齐一个人开着车一路颠簸受冻到了这里。

好心人引路，看热闹的小朋友和大人一路尾随着两辆车到了新住宅楼下。

陈秀云家就在一楼，听到外面的动静在窗口那一探头，就见两辆车骚包的停在楼前。

她当时心里在想，是谁家那么有排场？这楼里是不是住着什么大领导，搬个家具还两辆车，这也太不低调了。

蓝车挺晃眼，陈秀云就多看了两眼，然后就见她俩闺女推开车门一前一后的从车上下来了，另一辆皮卡上也下来个眼熟的人，不是她二女婿又是谁？

陈秀云揉了揉眼睛。

原来这么骚包的人是她两闺女和女婿！

“老周，别擦电视了，小川，快出来，你姐和姐夫来了。”

姜馨玉这次过来没少给她妈买东西。

周齐和姜玉珠手头紧，干脆就出了洗衣机的票，又找人打了家具，提了不少年货过来。 姜馨玉要给亲妈买洗衣机，虽然她手上的稿费完全足够买了，但还是征求了她婆母的意见。

王素梅的意见就是没意见，本来她家过的就好，给亲家买台洗衣机是真的不算什么，不光如此，她还去市场里买了一堆吃的用的让姜馨玉提上带过来。

车厢里玻璃酒杯碎了两个，陈秀云心疼的不行，“你们废这钱干啥，这边也有卖玻璃杯的，茶瓶啥的家里也有。”

姜馨玉：“我婆母去市场买的，那几个盘子漂亮，她看着好看，买回家里一堆，让我给你带过来一半。”

她婆母是真的变了，放在以前，她会因为盘子和玻璃杯太漂亮了花钱买家里不缺的东西？

干海带、黄花鱼干、草绳吊着已经全都没气儿了的大黑鱼、奶糖、茶叶、烟酒、米面油、茶瓶、杯盘、床上用品以及一台惹眼的洗衣机。

一行人往里提了好几趟才把后车厢的东西全部提回屋。

本来家属院里的人对陈秀云家就是好奇的时候，看到这架势，楼上的住户都从栏杆上往下探头。

姜馨玉给小川带了个篮球，姜玉珠啥也没给他买，不过进屋给他塞了五毛钱。

周齐拉来的两个柜子是新的，但长条椅子是家里之前用过的，送人旧家具不是埋汰人，虽然是旧的，但重新刷了漆，看起来和新的一样，放在地上稳稳当当，铺上毯子坐上特别舒服，客人来家里看着也体面。

外头天都黑了，周顺义把多余的凳子摞起来说：“我去厂里食堂打饭菜。”

陈秀云拉住他：“打点米饭回来，我瞅着她们带回来的鱼都半死不活了，一会儿我把鱼剐了，你给她们露一手。”

周齐笑说：“看不出来叔还是大厨，我们今天可要好好尝一下你的手艺。”

周顺义笑着说了好，点了根烟出门去了。

姜馨玉在不大的房子里转悠一圈，看到煤气罐灶台还挺惊奇，“首都还没家家户户用上这个，这个厂还挺行。”

煤气罐灶台得有分配才能用上，煤气罐每个月的气都是定量的，平时多做两顿饭可能就没气可用了，每次去充气也不方便。

她家现在冬天用炉子，夏天用老式灶台。

姜馨玉本来还寻思着给家里也换一个，可煤气罐有安全隐患，用完了气再去换也挺麻烦，还没落地式灶台用的安心方便，烧灶她不怕，就怕煤气罐，以后要用，就等着陈奕回来了再换吧。

“你们都来两天了吧，怎么做饭的工具咋还不齐全？”

陈秀云摇头：“路上出了点意外，昨个刚到的，今天收拾成这样还是得亏他提前过来收拾过。”

“你们先在房里坐着，我去他姨夫那借点调料回来。”

姜馨玉把视线移到抱着篮球老实坐在那的小川身上。

比起去年见他，这小子个头又蹿高一截，就是话没以前多了。

她记得以前每次回来找她妈，这小子就算不说话，看到她带回来的东西眼睛也亮晶晶的。

但现在，没以前那股灵动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