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不久，程奂舟的车子便从自己家的方向开了出来，向师部的方向驶来。

车子里，警卫员不停地打着哈欠。程奂舟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

车子从摆放着各自果蔬的一条街上经过，早市上的人并不多，大都是一些穿着普通的下人打扮。

警卫员从车子探出半颗头来，不时地对着车子前面的人大声吆喝着。

忽然，一个身上还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从车子的前面经过，在距离车子不足一米远的地方猛然停了下来，程奂舟受惊，一只脚拼命地踩在了刹车器上。

车子在惯性之下耸动着，车子里的程奂舟和警卫员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着身子。

那个女人似乎也被吓到了，脸色煞白地站在车子前面。

刚才还满脸睡意的警卫员骤然间精神了起来，一把推开了车门就跳了下去，可是，还没等他来到女人的跟前，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车子的左前方射过来，在车窗上面留下一个圆形的弹孔之后，笔直地掠过了程奂舟的头顶，连他的头皮都被擦破了。

程奂舟只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在距离车子不足十几米远的地方一掠而过。

程奂舟惊呼一声，慌忙把身子躲在了方向盘的旁边，并抽出了腰间的短枪。

由于他的身体过于肥胖，一时间很难把自己全部塞到车子的下边，于是，他看到那条女人的身影掠过路边的一个摊位，来到了车子的一侧。

程奂舟必定也是经历过战斗的指挥员，虽然慌乱，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智，一边举枪对着女人的身影射击，一边把敞开的车门关了起来。

这时候，车子前面的女人也忽然间出手了，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没容警卫员看清楚，自己手里的枪就已经被对方抢了过去，小肚子也被女人狠狠地踢了一脚。

警卫员倒退了几步，抱着肚子倒在了一个硕大的水果筐里。

早市上的人们开始纷纷躲避。

“笨蛋！”程奂舟骂了一句，抬起手来对准前面的女人打了一枪。

前面的女人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会遭到袭击，在夺下警卫员的驳壳枪之后，已经飞快地向一边跳开。

程奂舟发动了车子。

又一颗子弹射进了车子，从程奂舟的耳边掠过，打在了座椅的靠背上。

“师座。”后面传来警卫员的叫声，随后是两声很清脆的爆响。

程奂舟已经顾不得选择路线，任凭车子从各个摊位上面压过去，飞溅而起的果汁和各种菜叶在空中飞舞。

那两个人女人好像也意识到这里不是袭击的地方，所以并没有追赶，混杂在人群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程奂舟的车子一路颠簸着开出老远，一直到迎面遇见了几个巡逻的警察这才停了下来。

“混蛋，老子刚才差点就被人给杀了，你们还不快去寻找凶手！”程奂舟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趴在车窗上，大声吼道。

其中一个警员认识程奂舟，慌忙打了一个敬礼，然后，拉着同伴们向前跑去。

程奂舟这才抽出时间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液体，发现手心里满是鲜红的血液。所幸子弹只是擦伤了一点点头皮，连带着掉落的还有十几根头发。

程奂舟没有等待几名警察的消息，再次发动车子，向师部的方向驶去。

这时候，段一雪早已经在罗霜的护送下出了师部的大门，尽量绕开附近士兵们的视线，向预定的地方走去。

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段一雪敏感地向一边跳开，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短枪。

“段小姐，上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段一雪回头，看到了唐枫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段一雪还有些奇怪，自己并没有按照事先约定的路线走，唐枫居然也接到了自己。

和上次一样，一路上，唐枫几乎没和段一雪说一句话，而且，在距离预定地方很远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车子停了下来。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老尹同志他们就在前面。”唐枫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平静得叫段一雪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现在，把东西交给我。”

“什么？”段一雪看着唐枫伸过来的手，不由得有些吃惊。

“你拿到的布防图。”唐枫回答。

“为什么？”段一雪下意识地向一边躲开，“在没有接到老尹同志的命令之前，我不会把东西交给任何人。”

唐枫的嘴角轻轻动了动，这是段一雪和他单独接触之后，第一次看到他的微笑，确切地说，只是代表他微笑的一点点表情的变化而已。而且，就算是这样一点变化，也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目前，我们迫切需要证明两份布防图中哪一份是真的，而仅凭你们三号交通站目前的情况，很难做到这一点，我是在帮你们。”

这样的解释显然有点差强人意，段一雪敏感到这其中有事情，于是不再说什么，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唐枫也跟着段一雪跳下了车子。

“段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做，可是现在情况不同，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这样耽搁下去，我会用最短的时间来证明这张图的真假，你的犹豫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所有计划。”

“我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段一雪回头，看着唐枫的脸，丝毫不为所动，“我说过，在没有得到老尹同志的命令之前，我不会把东西交给任何人。”

“这么说，你是不信任我？”唐枫皱了皱眉头。

段一雪没有说话，目光直视着唐枫的脸，希望可以透过他的眼睛捕捉到一丝自己并不希望看到的东西。

和段一雪对视了几秒钟，唐枫首先移开了目光。下一秒，他忽然退后了几步，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口袋。

“别动！”在唐枫的手没有从口袋里撤出来之前，段一雪已经用枪顶在了他的胸口。

段一雪如此机敏的反应和迅捷的身手令唐枫始料不及，不由得又向后退出几步，靠在了车子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