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冕陪着陈慧待了一会儿，他又去了一趟书香苑，帮着尹铭之贴好春联，备好年夜饭的食材，才回去滨江湾。

尹薇不在，偌大的别墅里显得空空荡荡的，家政阿姨来做过新年大扫除，还帮着布置了一下新年装饰。

程冕在下午三点钟，接到了程峻打来的电话，让他回去程宅过年。

程冕没和程峻多说，就挂掉电话，开车去了程宅。

程熙正在程宅的花园里，往绣球树上挂装饰用的小彩灯，她看到程冕走进来，笑嘻嘻地喊道：“大哥，你也回来啦，过来帮我一起挂这个彩灯嘛。”

程冕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漠地拒绝道：“你自己弄吧，我还有事。”

程熙委屈地撇了撇嘴角，她感觉程冕最近对她挺疏离的，她是哪里惹他不开心了吗？

程老爷子正在书房里挥毫写福字，程冕径直推开门进去。

程老爷子写字的动作一顿，眼神不悦地瞪了一眼程冕，“真是没一点规矩，进来之前，不知道先敲门吗？”

程冕走到书桌前，颀长的身影在桌面上落下剪影，他居高临下地睨着程老爷子，语气讥讽地反驳道：“你找人在背地里下黑手，难道就有规矩吗？”

程老爷子猛地把毛笔摔在书桌上，怒目圆睁，沉声呵斥道：“无凭无据的话，你少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程冕清逸的眉眼间，掠过一抹不屑的神色，“你花钱找的那个人，我也找到他了，出点钱就能问出，我想知道的东西，你以为你能瞒多久？”

程老爷子不由得一愣，陈慧出事的地方没有监控，根本不会拍到把陈慧推下楼梯的那人。

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程冕抓到了把柄。

程老爷子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和程冕绕弯子，“你知道了这件事，那又怎么样？你都已经处理好了吧？你还能把我揍一顿吗？还是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

程冕厌恶地紧皱眉头，“你还真是倚老卖老，不讲一点脸面了！”

程老爷子索性摊牌，直接说道：“脸面又值什么？我想要的是程氏集团更加强大，资产更加雄厚，我想要的是权势！想要绵延不绝的富贵！”

“你别跟我扯什么儿女情长，你和尹薇的事情，我是一万个不同意。”

程冕眼神冰冷地看着程老爷子，语气坚决地回道：“我就是喜欢尹薇，管你同不同意，你的意见，根本不算什么。”

程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分不清利害关系。”

程冕冷沉着一张脸，完全不把程老爷子的话放在眼里。

书房的气氛变得焦灼，空气中似乎有刀光剑影闪过，两人对峙许久。

程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转换了话术，“程冕，你要真是喜欢尹薇，可以把她留在身边当个情人，但是和她结婚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她还不配进程家的门！”

“结婚不是儿戏，一个家产雄厚的联姻对象，能在事业上给予你极大帮助，感情这种东西，你玩玩就算了，不必付出真情实感。”

程冕冷嗤了一声，难得说了脏话，“你在说什么屁话！我可不是你，做不出养情人这种事情，你年轻时候的那些丑事，我可不屑于提，更不会去做。”

“你当程家是什么好地方啊？你以为尹薇，愿意进程家的大门吗？你别痴人说梦，活在白日梦里了。”

程老爷子的陈年旧事，被程冕轻而易举地抖了出来，他脸面上有些挂不住，吹胡子瞪眼地看向程冕，“你说话注意分寸，没大没小的，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同意你和尹薇的事。”

程冕垂眸看了一眼腕表，他还要赶去江城机场，不和程老爷子浪费口舌，转身往外走。

程老爷子抄起一本书砸过去，厉声喊道：“程冕，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不留在程宅过年，你还想去哪里？”

书籍落在门口的刺绣地毯上，程冕没开口说话，只留给程老爷子一抹挺拔又决绝的背影。

程冕与走进客厅的程翊，正面碰上，他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程翊，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程翊转身走到书房门口，捡起被扔在地上的书籍，放到了程老爷子面前的书桌上。

程老爷子气得心肺郁结，即使已经看不到程冕的身影，他还在不停地责骂道：“这个程冕，真是一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驴，他那两只耳朵是摆设吗？他听不懂人话吗？大过年的，净给我添堵！”

“他爸爸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程宅过年，他倒好，直接闯进来，不由分说地就指责我！我还不是为了他的前程和事业着想！”

程老爷子捶着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他又看向程翊，语重心长地道：“程翊，你是爷爷从小看着长大的乖孩子，你不要跟程冕学，只要你听话，爷爷肯定会把集团大业交给你的。”

程翊垂着眼睑，没有开口回答程老爷子，所谓的听话，就是任由老爷子摆布他的人生与爱情吗？

这样的交换，真的值得吗？

程熙踩着伸缩梯子，挂好一个红灯笼，她看着程冕走向大门口，连忙着急地喊道：“大哥，你要去哪里啊？晚上要在老宅吃年夜饭，守岁的啊！”

程冕侧过脸望了程熙一眼，清冷又疏朗的嗓音，与程宅热闹隆重的氛围，格格不入，“我去其他地方过年，年夜饭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任由程熙怎么开口挽留，程冕头也不回地走出程宅，开车驶离了巷子。

程冕回到滨江湾，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把行李箱放上车。

他又在门口的花园里，放了一把备用钥匙，给朱航打了电话，让他每天过来给阿福铲屎，换水换猫粮。

程冕订的机票是晚上八点钟，预计飞机落地T市是在十点钟。

他没有事先给尹薇打电话，他想要给她一个惊喜，从江城飞过去陪她过年。

这应该是尹薇第一次在外地过年，程冕不想她孤独一人，更不舍得看到她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