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跪在地上，对所做的一切供认不讳。

完全看不到昨日奋力狡辩时的模样。

“说！你为何要杀那些女童？”

面对李县令的质问。

王婆始终沉的脸，仿佛机械一般的开口，像是事先背好了台词。

“奴将那些孤童骗到屋中帮奴做事，若是他们不听话，便将她们……”

“好你个毒妇！”

王婆还未说完，被一道声音打断。

刘国公的妻子刘夫人见凶手抓到了，怒气冲冲地跑到了公堂。

她指着王婆破口大骂，“你好歹毒的心肠！我家孙女才九岁啊！你怎么忍心对一个孩童下手！咳咳……”

她越说越激动，竟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手捂在了胸口上，几乎要站立不住，晕厥过去。

好在身边跟着的丫鬟及时将她扶住。

那丫鬟身形瘦瘦高高，脸色惨白，一副体弱多病的模样。

在搀扶刘夫人时费了好些力，差点被身材臃肿的刘夫人绊倒。

等到刘夫人发泄完，王婆已经被衙役们拉了下去。

因为罪行实在太大，要先送到大理寺进行审理。

“阿奶，呜呜呜呜呜呜呜。阿奶没罪，你们不要抓她……”

一个垂髫小儿嘤嘤地啼哭着。

王婆瞥见了来人，方才面如死灰的神情却突然慌张了起来。

“宝儿，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

被唤作宝儿的孩童依旧哭哭啼啼，“阿奶不是坏人，你们别抓她！”

将王婆押运到大理寺监狱的马车已停靠在了门口。

“且慢！”

赵景寒无视门外等候的狱卒，跨入了官邸之中。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

身形不高，但很是壮硕。

“将你验明的结果，说出来吧。”

仵作微微颔首，“禀告王爷，经过验明。尸体胃中含有一种名为曼陀罗的花液，若是服用过多会产生幻觉而亡。”

赵景寒闻言，看向了王婆。

“你来说说看，这花毒你是如何买到的？”

王婆的眼神微微闪烁，思量片刻道：“是在药铺中买的。”

“她在撒谎！”

正巧，围观的人群中有个开药铺的。

他一脸愤然，“我在城中总共开了三间药铺，从不售卖这些剧毒之物！你休要乱说！”

没想到自己的谎言这么快就被拆穿，王婆有些慌了，接着辩解。

“奴年纪大了，兴许是记错了。这曼陀罗花不是在药铺买的，是……路上采的。”

“这曼陀罗花多种植于岭南一带，你怎么可能在路上采到！”

药铺的掌柜不依不饶，将王婆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时机成熟，赵景寒缓缓开口，“她不是凶手。”

凶手在曼陀罗花中添加了乌羽，服用后不仅能产生幻觉，死前还能见到生前最期盼的人或事。

这也能解释为何那些逝去的孩童，嘴角都带着笑。

还有……

少的那具尸体。

赵景寒看向了不远处的刘夫人。

凶手真的是误伤吗？

李县令的额头冒着虚汗。

瑞王说这王婆子不是凶手，他也不敢多言。

只道：“此案还有多处可疑之点，将嫌犯押入大牢，听候再审！”

“大人！您千万不能轻饶了……咳咳……”

刘夫人的话卡在了喉咙口，硬生生地被抑制不住的咳嗽憋了回去。

身旁的丫鬟又上前扶住了她，生怕她会跌倒。

李县令假装没听到刘夫人说的话，将头调转到一边。

刘国公已经是第三代袭爵，并且官家那边也没有再让他延袭的意思。

这过期了官，毫无威慑力。

不管事实如何，得先顾着瑞王的面子。

衙门外。

大理寺的狱卒跑了空，用不满的眼神打量了一眼瑞王。

正好被江逸洲瞥见。

他随即瞪了狱卒一眼。

吓得他们大气都不敢出。

虽说瑞王是皇帝新封的王爷，但毕竟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于他们而言，江大人比瑞王还要可怕。

等众人散去。

江逸洲开口，“王爷，打算从何处开始查。”

赵景寒看向远处刘夫人的身影，“我先去趟刘国公府。”

——

刘国公已年过半甲。

致仕后，属于半养老的状态。

见到瑞王来访，他很是欣喜，连忙到府门外迎接。

“王爷特意拜访寒府，是为了何事？”

能被封侯爵的，祖上都是些开国功勋。

赵景寒对刘国公也很是敬重，他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今日前来，是想询问国公有关案子的事情。”

刘国公闻言，面露伤痛之色。

“嫣儿前几日已经下葬了，若王爷想命人开棺验尸，恕老臣不能从命。”

“刘国公误会了，我只是想问你一些关于案子的事情。”

没等刘国公开口，赵景寒开门见山，“您的孙女……是走失的吗？”

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不轻，刘国公擦了擦额间的虚汗，开口道：

“不瞒王爷您，嫣儿她……不是走失的，府里头的下人带她去街上玩，一留神没看住，就……”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后面的话像是不忍心说出。

赵景寒拧眉。

原来不是走失在街头，是被人带出后丢失的。

“老爷，府里来客人了？”

正当他思索之际，一个妇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刘夫人被丫鬟搀扶着走了过来。

见到了赵景寒，她一眼认出，那是在公堂上说话的瑞王！

若不是因为他，那害死嫣儿的歹人早被拉去处刑了。

虽心有不满，但刘夫人还是压了下去。

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道：“参见瑞，咳咳……”

话还未说完，她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身体不好，就快些回去歇息。”

刘国公嫌她在瑞王面前咳嗽，是对他的不敬，连忙将她赶回了屋中。

似乎是觉得有些失礼，他又解释道：“王爷您千万别见怪，内子这肺痨有些年头了，府里头为她寻了不少药……哎。”

刘国公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道：“也就前段时日配的药，有些效果。”

他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这药说来也是奇特，竟加了一位药草，名为曼陀罗。江湖上说这曼陀罗是毒药，却没想它还有治疗肺痨的效果。”

曼陀罗……

仵作验出义庄尸体的胃液中含有曼陀罗花液。

那若是如此，整件案子似乎有了串联。

莫非问题就出在刘国公府……

赵景寒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客栈。

却见到了让他气到青筋暴突的一幕。

宋明月竟躺在了江逸洲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