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士子贾兰
作者:人王走刀口 | 分类:历史 | 字数:23.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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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轮到贾兰了
自从上次在东南角那口井边劝了一回金钏之后,贾兰还两次悄悄派人去了金钏家里打探她的状况。得知,金钏在家里独自哭天抹泪的,别人也都不理会她,贾兰仍然担心金钏会突然又想不开去寻死,因此总在想着该怎么办。
恰好这日,贾兰一早准备去府学,贾政的亲随小厮已守在园子门口等他了。原来,是贾政要见贾兰,小厮随即带贾兰去了贾政的书房。想起前几日,宝玉在贾政的书房挨了打,贾兰不禁一阵揪心,自己没犯错吧?
贾兰自觉没有犯错,又听那小厮恭敬的语气,心里便有了底。于是,贾兰就一阵纳闷了,贾政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自进学这么长时间以来,只是派人送文房四宝或是文章书籍来,还从未叫他去过书房呢!想来是因为自宝玉挨打之后,贾政突然失去了管教对象,便有了闲心来盯上贾兰了。
原来,贾母老太太见宝玉一日好似一日,因怕将来贾政又叫他,遂命人将贾政的亲随小厮头儿唤来,吩咐说打重了,得着实将养几个月才走得,又说星宿不利,祭了星,不见外人,过了八月,才许出二门,且说以后倘有会人待客诸样的事,贾政若是要叫宝玉,就这样回。
宝玉本就懒与士大夫诸男人接谈,又最厌峨冠礼服贺吊往还等事,今日得了这句话,越发得意了,不但将亲戚朋友一概杜绝了,而且连家庭中晨昏定省一发都随他的便了,日日只在园中游玩坐卧,不过每日一清早到贾母王夫人处走走就回来了,却每日甘心为诸丫头充役,倒也得十分消闲日月。
贾政见宝玉如此德性,也只能随他了,毕竟他有老太太罩着,如今不仅是打不得骂不得,甚至是说不得见不得了,只能当是没这个儿子了。如此一来,贾政的精力只能用于管教庶子贾环。
昨日,当人物委琐、举止粗糙的贾环站在面前,贾政先是想起了宝玉的神彩飘逸、秀色夺人,随后,忽又想起贾珠来。贾政这才想起他还有一个嫡孙贾兰,眼下已经进学了。
贾宝玉挨打,贾环被嫌弃,这会儿,终于轮到贾兰了。于是,得知贾兰次日一早要上府学,贾政便命小厮这日早早守在园子门口,带贾兰来了书房。
贾兰见到贾政,问候了一声“祖老爷”。贾政随即询问了贾兰在学里对举业的学习状况。贾兰如实回答了,且说除了举业之外,学宫里还建有射圃,要习射箭,此外还有书法和算术,每日有临帖习字的课程,要求诸生精通《九章》算法。贾政听了,却说国朝以八股取士,当以举业为重,于是又问了上月的月考结果,贾兰也都一一说了。
诸生应试之文,通谓之举业,四书义一道,二百字以上,经义一道,三百字以上,只要书写出精确的主旨便可,并不需要华丽的文采。学里有月考和季考,以督促检查生员的学业,由负责考校生员的教官主持。
教官每月降终,会集生员,当堂考试一次。已成材的廪膳生,四书义、经义、论、策各一篇,未成材的增广生,则是四书义、经义各一篇,初进学的附学生员,只需破、承、对句各三首。每一季将终,则由提调官会集生员,当堂考试一次,出题与月考相同。
凡是遇到季考的月份,就免除月考,考完了还要比出高下,较出等级,得出名次,仍书小榜,张挂于明伦堂,且有赏有罚。季考优秀者可以得到学使的奖赏,一等每名一两二钱,第一名双倍,二等八钱,三等三十名内则奖赏纸笔。
贾兰如实向贾政汇报了上月的月考结果,只考了一个二等,表示有负祖老爷的期望。贾政听了,仍然略表欣慰,让贾兰不必灰心,继续努力,来年岁考之时,争取再考个一、二等,方可升为廪生或增生。贾兰听了,连连答应着,表示会继续努力,不负期望。
贾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让贾兰去府学。贾兰见贾政满意的样子,心中早有一事想跟贾政说,那就是金钏的事,于是迟迟不走。贾政见状,便问他还有何事。贾兰于是说道:“祖老爷,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快快讲来。”贾政倒是快人快语。
贾兰却不禁忧虑,故作胆怯地说道:“祖老爷答应不生气,孙儿就讲,祖老爷若是不答应,孙儿宁愿不讲。”
“哟,还敢跟我讲条件了,得了,我答应你,讲吧!”贾政有点儿不耐烦了。
“孙儿先谢过祖老爷了。”贾兰先行谢过,之后整理了思绪,才慢慢说道:
“是这样的,前日里,我从府学回来,经过东南角的时候,偶然注意到有个丫头坐在那口井边,恐她生出意外来,便上前问她为何坐于井边,原来她说自己是祖太太身边的丫鬟,叫金钏,因被撵了出去,故只能坐于井边......”
“行了,行了。”贾政打断了贾兰的话,说道:“此事我已知道,都是宝玉惹的祸,我已经狠狠地打过他了,此事你大可不管,快上学去吧!”
贾兰仍然站地不动,贾政见状,更不耐烦了,问道:“为何还不走,你的事还未说完吗?”
“祖老爷,我确实还有话想说。”贾兰不卑不亢。
贾政彻底不耐烦了,直叫道:“快说吧,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出来,别磨蹭了。”
贾兰心想,刚才我要一口气说出来,你却偏偏要打断我,这会儿倒还有理了,一边想,一边继续说道:
“在下人们的眼里,我们家是慈善宽厚人家儿,下人们的吃穿往往都和我们一样,我们不会对他们朝打暮骂,更从不曾作践过下人,常年都只有恩多威少的,而太太和姑娘房中所有亲侍的女孩子们,更比待家下众人不同,就算是平常寒薄人家的女孩儿也不能那么尊重。”
“你所说的自然都对,可是你到底想说什么?”贾政像个丈二和尚,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贾兰于是解释道:“孙儿想说的还是金钏的事。金钏服侍了祖太太十几年,却因为宝叔叔的不耻行径而被撵了出去,她若甘心出去也就罢了,可是金钏并不愿离去,她本就是家生子,她的父母姊妹都是我们家的家奴,又怎么离开我们家,金钏死心塌地想着继续服侍祖太太,若是执意撵了出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难道那丫头还敢在外面谣传我们家的是非不成?”贾政冷笑道。
“金钏固然不是这样的人,孙儿那日见她呆坐于井边,只怕她会为了贞节而寻死,一旦突然想不开跳井自尽了,可就糟了。”贾兰说着,停顿了一会,待贾政自己细细掂量了之后,贾兰继续说道:
“孙儿自幼听母亲说,我们家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待下,必然从无这样的事情。若是真弄出这暴殒轻生的祸来,自然也是因为家务疏懒,执事人操克夺之权。金钏却是跟了祖太太十几年的丫鬟,若是外人知道了,只怕颜面不存呢!”
“那么,依你看呢?”贾政似乎心有所动。
贾兰说道:“孙儿觉得,祖太太也并非真想撵了金钏,只不过是一时气愤而已,祖老爷不如跟祖太太说说,让金钏回来继续服侍,倘若祖太太不答应,也不必撵出去,放她去家里的其他地方便是了,毕竟是家生子,又跟了祖太太十几年呢,就这样撵出去了,只怕寒了众人的心。”
“好了好,此事我会去说,你快上学去吧,专心于举业的学习,莫要被这些琐事分了心。”贾政算是答应处理此事了吧。
贾兰心中窃喜,却不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个“是”字,便退出了贾政的书房,往府学去了。几日之后,贾兰途径王夫人院的时候,偶然看见了金钏的身影,一问得知,王夫人如今把她丢在了周姨娘的屋里,虽受冷落了,倒也不那么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