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达见过大人！”

在上郡漆垣县，县令孟达也是恭恭敬敬得向着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行礼道。这个时代的大人，在汉民族语言中单单就是指父亲，所以孟达拜见之人，自然就是他的父亲，前凉州刺史孟佗。

看着一身官服的孟达，孟佗也是感慨颇多，他虽然做到了凉州刺史，但那个位置基本上可以说是从张让那里买来的，不论是凉州的官吏，还是当地的豪强，看得起他的没有几个。

而且当时天下还没有大乱，刺史的权位和现在根本没法比，六百石的刺史和六百石的漆垣县令，还是后者的实权更大。

“儿啊！现在你也是一县之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记得多和孝直走动一下，你们是发小，虽然偶尔有什么冲突，但终究是朋友，他现在在秦文合身边，更接近中枢，有什么话能直达上听！”

对秦谊的崛起，孟佗也是没有想到，早知道的话，以他的钻营能力，肯定好好巴结一番，不过孟佗还是很看好秦谊的，双方关系还算可以。

上次秦谊趁着李郭之乱的间隙去了一趟扶风，预感到关中将要大乱的孟佗，也是把儿子托付给了秦谊，而秦谊也是很给面子，马上便给孟达了一个县长干干，能在历史上留下不小篇幅的三姓家奴孟达，还是比较有能力的。

虽然年纪轻轻便坐了县令，但是比起直接被秦谊引做心腹带在身边的法正，无疑是差了不少。不过这也没办法，秦谊和法正那可是老交情，一起在雒阳挨过揍的，而且揍人的可是孟达的手下，秦谊没记仇已经够宽宏大量的，孟达的发展还是没法和法正比。

“我明白！我在君侯心中也是不差的！现在我和君侯一个月也是通一次信的，现在并州军的各种大事，君侯也是都会写信咨询我的意见。现在我虽然只是一个县令，但漆垣县却在君侯的布局之中是重中之重，即便是比之郡守也不遑多让！”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更何况是法正这种人，孟达自然明白和法正搞好关系的重要性，不过孟达心中还是有些自傲，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比法正差多少，他也是秦谊的心腹！

历史上的孟达也是做过一段时间大魏忠臣的，还和曹丕、曹魏首任尚书令桓阶、荆州牧夏侯尚成了哥们，等这三个哥们全挂了，换上不喜欢他的曹睿、陈群、司马懿之后，孟达才又开始跳槽的。

既然曹丕都能笼络住孟达，没理由秦谊还不如他，所以尽管只是给孟达安排了一个县令的职位，秦谊却是一直都在和孟达有着私下的书信联系，反正现在秦谊也配上了秘书王象，替他写封信还是轻松加愉快的。

就这样，过去一段时间里，秦谊经常写信去问候孟达老母，还和孟达交流一些施政经验，让孟达感受到了秦谊的光辉，自以为自己也是秦谊的心腹，这也是孟达能够说出刚才那一番话的底气所在。

“那就好！”听了孟达的话之后，孟佗也是点了一下头，自己的儿子也不是那种一点儿逼数都没有的傻子，他能这么说还是有所依仗的。

本来孟佗也没怎么把拥有并州的秦谊放在眼中，只是当成了一个小的避风港，只是随着常山一战，秦谊竟然大破十万黑山，也是让孟佗对秦谊刮目相看，秦谊未尝不能更进一步。

“大人，关中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真得有可能爆发大的旱灾吗？”话说到这里，孟达也是低声向孟佗问道。

“很有可能！我其实心里面也不是完全相信秦文合，我之所以囤积大量粮食，还是相信朝廷会向凉州用兵，只是奇货可居的一个手段。现在我是真得相信秦谊会看天时了，这段时间，今年年底，整个关中几乎就没有下雪！我找了一些老农调查了一下，他们都觉得来年将会是个灾年，更不用说，我这次来并州前还在自家田地的泥土里面挖出来了满是蝗虫卵的一块土！明年不只是个大旱年，恐怕还会有个蝗灾！”被儿子问起来，孟佗也是忧心忡忡得说道。

干旱的环境对蝗虫的繁殖有着很大的益处，所以旱灾通常伴随着蝗灾，发现明年关中很有可能大旱加蝗灾，进一步引发局势动荡，孟佗这次北上并州，除了看望儿子以外，其实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过来避难的。

“秦文合可能真得会看天象，现在整个并州都在牟足了劲生产粮食，就是为了避免来年的灾荒，接下来我这边就是并州的重中之重！”听了老爸的话之后，孟达也是有些激动。

“这你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闻听此言，孟佗也是马上警觉起来，孟达做县令的漆垣县恰好在上郡的最南端，往南出了漆垣县就进入了关中地区。

到了明年关中旱灾和蝗灾之后，漆垣县便是抵挡关中蝗灾，收拢关中灾民的第一线，要是能够把蝗灾地挡在漆垣县不让它们进入并州，并且收拢关中灾民为秦谊所用，这绝对是大功一件，现在孟达这个县令还真是大用。

“大人！咱家里那十五万石的粮食怎么办？”听孟佗也是认可自己在并州军中的地位，孟达也是急不可耐得向老爸问起自家粮食的问题来。

现在被秦谊安排在了关键岗位上，孟达也是想着做出一番事业来，他们孟家的名声实在太差了，靠着投靠张让这个出名的阉寺发的家，要想洗刷一下自家的名声，这次的赈灾绝对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之前孟佗可是为了预防关中大灾，以及可能得朝廷对凉州用兵，可是积攒了二十万石的粮食，这足以顶得上一个太守一千年的工贼。

前段时间处于减少风险的考虑，孟佗卖了一部分大概五万石粮食给秦谊，还剩下了十五万石。这次来并州，孟佗也考虑继续和秦谊谈谈这买卖的问题，眼看关中大乱，他一个小豪强，手上握着十五万石的粮食，那就是小儿持金于闹市，不是被李郭抢，就是被乱民抢，弄不好还会家破人亡。

被孟达问起这事来，孟佗的眉头都拧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总算是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秦谊把孟达安排到漆垣县，是不是也在算计自己，为了支持自己儿子的前途和事业，也让自己破费一把？毕竟现在秦谊为了积攒粮食，也成了一个穷光蛋，靠着考古回点儿血量。如果孟佗想要把粮食卖给秦谊的话，都还需要接受秦谊分期付款的支付方式。

“我最多免费给你一万石的粮食，再多了我不出了！”被儿子这么一逼问，孟佗也是咬牙说道，守财奴属性的他还是不舍得拿出这么多钱。

“没事！有这些就行了！”野心勃勃的孟达也是一口答应下孟佗出的这个数字。

只是当看到孟达这一笑的时候，孟佗心中却是有些发虚，自己的儿子自己能不了解嘛，当初自己算计张让家产的时候，大概也是露出了这么一副笑容。

——我是比吕布更胜一筹连亲爹都坑的分界线——

“达散尽家财，救给乏绝，活人者无数。”——《季汉书·孟达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