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有人自称是汉军使者，想要见您！”

就当奇利为自己的失败而耿耿于怀，同时为自己的未来而感到忧心的时候，那边却是又有手下过来通报。

“汉军使者？马上召见！”当听到手下的这个通禀之时，奇利也是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汉军既然派来了使者，也就是说现在的事情还是有着转机的。

半刻之后，一个传统汉人士子打扮的文士便是来到奇利的大营之中，赫然是代表秦谊过来谈判的徐庶。

秦谊当然知道除恶务尽的道理，谁也不想放虎归山，只是现在秦谊真得没有彻底解决南匈奴的实力。

为了这次讨伐南匈奴的战斗，秦谊可谓是把自己的老本都投进去了，将自己在河内郡搜刮到的财物，一下子便用掉了大半。

也正是这些物资的投入，让西河的汉军拥有了远超普通郡兵的豪华装备，要不然也不至于在这场战斗中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尽管汉军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但是物资大量消耗，汉军的伤亡也是非常大，能有数千人。

在大败匈奴，斩首两万级，把南匈奴人赶出西河长城之后，也是达成了汉军将士们的心理底线。至于攻破美稷王庭，人家南匈奴人已经在这里安家两百年了，没必要这么过分吧。所以现在全军上下觉得大功告成，普遍非常厌战。

现在秦谊终究只是利用的不到三郡的力量，能打成现在这个战果已经非常不错，指望秦谊一战彻底灭亡匈奴才是不现实。

或许秦谊可以振奋汉军最后的士气，一战攻破美稷的匈奴王庭，爽是爽了，但南匈奴也就没有了美稷这个必救之地。

匈奴人和汉军作战，其实非常不适合摆开阵势打阵地战，只是有守土职责的匈奴人只能硬撑着和汉军打正面，要是让几万匈奴人散开之后来骚扰西河郡，秦谊还真得没有太好的办法，秦谊这边的马镫骑兵还是太少，游击着游击着说不准就吃亏了。

因为后面有着广阔的草原可以供匈奴撤退，是注定无法彻底消灭匈奴的。失去王庭的匈奴，再想要把握战机决一死战就不那么容易，面对匈奴的骚扰，可能会让西河成为一个经常性失血的创伤。

而现在的战果，其实已经达到了徐庶夺回西河郡长城的要求。这段时间秦谊也是在发动手下的将士，抢修西河长城。一旦长城修好，再充实汉人移民，又可以重建之前的长城防御体系。

照现在这个程度，倒不如放匈奴一把，利用西河长城锁住匈奴南下，然后把匈奴纳入之前护匈奴中郎将的管辖之下，让南匈奴人和过去两百年一样，成为秦谊势力的仆从军，为秦谊所代表的大汉王朝尽一份力。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最终秦谊也是决定和匈奴休战，徐庶便是代表秦谊过来与奇利和谈的。而谈判对象也是斟酌了许久，才最终决定的。

之前崔钧曾经派人接触过呼厨泉，试着让他能够作为内应帮着颠覆奇利政权，只是呼厨泉拒绝了崔钧的提议。看上去呼厨泉的底线似乎比较高，所以他也就PASS掉了。

而奇利则成了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本身得位不正，又损失惨重丢了威信，代理单于的位置岌岌可危，很有可能便会死在一场政变之中。面对可能丢掉位置甚至性命的奇利，迫切需要得到汉军的支持，讨价还价的余地自然要高不少，达成协定的概率也会高上很多。

更不用说，奇利毕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还大败了一次，他在位将会继续加深匈奴的内讧，说不准接下来匈奴还会内乱，某一方还会引入汉人爸爸来解决对手，到时候再干涉匈奴内政可能会水到渠成。

“汉人背信弃义，攻杀我们牧民，杀了这个使者！”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

只是就在徐庶来到奇利的营帐之后，却是一阵喊打喊杀的声音，奇利的一帮子心腹手下，却是一副要把徐庶给大卸八块的架势。

不过见到这种恐怖气氛的徐庶却是笑了一下，作为颍川长社大侠，经常有争地盘和收保护费之类的事情，他可没少与其他的游侠团伙谈判。期间也是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一帮子小弟在那里恐吓威胁。眼前这一幕仿佛让徐庶回到了颍川时做游侠的时代，也是让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但凡是遇到这种威胁恐吓，在徐庶看来谈判成功的可能性都很高，因为对方是想利用这个声势来打击谈判对手的气势，从而争取谈判桌上的主动性。

“左贤王奇利，直说吧，我叫做徐庶，字元直，是代表西河太守崔公和沾县令秦文合过来找你谈判的。如果你愿意谈判，我们双方就握手言和，结为兄弟，如果不愿意谈判，那么我们双方继续开战，打出个你死我活来。咱们也别搞这些虚的，我直接把我方的条件说出来吧，你们南匈奴人从今日起全部撤退到西河还有上郡长城以外，继续服从护匈奴中郎将的命令，未得到护匈奴中郎将的允许，不得进入长城以内。”徐庶也不废话，直接把己方的条件给开了出来。

只是听了徐庶的话之后，奇利也是沉默不语，其实汉军的条件不是很苛刻，就是让匈奴回到十几年前大汉王朝如日中天时的管理方式，退出长城以内，归在护匈奴中郎将的领导之下。

而这个护匈奴中郎将的权利也是非常大，不只是监护南匈奴单于，还能参预参与匈奴部落的司法事务，有时候还要带领匈奴人出塞或是进入汉地作为仆从军平叛。

但是这样下来，南匈奴趁着这几年大汉王朝内乱吃到的好处一下子便全都吐了出去，让奇利如何舍得。

“我家主公说了一句话，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休想拿到，左贤王如果能够有本事控制住西河和上郡长城以内土地的话，也不至于再次缩回到美稷了！你就是不答应我们的条件，难倒你就能实控长城以内的地盘？反正我家主公可以选择的对象非常多，只要他们肯继续置于护匈奴中郎将的控制之下，谁来做这个代单于对我们来说都一样，难倒我们还能越过代单于来掌控你们匈奴部落吗？如果左贤王愿意接受护匈奴中郎将的管辖，按照之前汉匈的约定，当匈奴发生叛乱的时候，我们汉军是有义务帮助单于平定叛乱的。蔺县一战，左贤王想来也是见识到我们汉军的实力，如果我们想要扶持哪一方上位，那可是非常轻易的！”

现在可是卖方市场，所以徐庶也是毫不犹豫得把另外的选择对象给说出来，用来逼迫奇利接受。而奇利不接受和谈的后果，秦谊方也是有所准备，那就扶持呼厨泉吧，只要汉人军力强盛，匈奴人是非常老实的。

然后奇利的脸色果然变得非常难看，他也是知道自己站在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十字路口上，要是汉人真得支持呼厨泉，他的位子和性命都会有危险。

“我可以带领南匈奴，重新归于护匈奴中郎将的领导，不过作为和谈的一部分，希望中郎将也能够开放互市，让我们能够通过贸易换取一些必需品！”

最终奇利还是决定接下这个和谈条件，历史上曹魏势大，匈奴直接被曹操分成了五部，每一部都有曹魏官员帮助管理，可比现在的谈判条件苛刻许多。形势比人强，更苛刻的条件都能答应，优渥的条件自然也能答应。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互市交易中，便不包括铁器这样的军用物资，大单于如果想要得到军备上的支持，必须要经过护匈奴中郎将的特许！”

“好！这些年汉庭内乱不止，护匈奴中郎将也已经许久不设，还不知道现任的护匈奴中郎将将会是何人？”聊了半天达成初步的协议之后，奇利突然间意识到，护匈奴中郎将因为汉庭没有力量辖制南匈奴，早已经好些年没有任命这个职位了。

“新任的护匈奴中郎将就是我家主公秦谊秦文合，蔺县之战中汉军的指挥官！”徐庶也是微笑着对奇利说道。

——我是做了一个艰难决定的分界线——

“钧因表谊为护匈奴中郎将，治美稷。”——《季汉书·秦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