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明廷听说过‘金角银边草肚皮’这句话吗？”看着秦谊默不作声，徐庶继续加起了另外一把火。

难得这句话是上一世的秦谊不知道，而秦宜禄知道的。金角银边草肚皮是指在围棋里，主要先竞争四个角的位置，因为四个角的性价比最高，可用较少的棋子赢取更多的目数，所以称为金角。银边就是四个边的位置。四个角的争夺基本定型后就开始争夺四个边。而草肚皮就是棋盘的中间位置，想在中间位置赢得更多的目数当然需要庞大的棋子。

“元直是想要说并州是一个边地州，不像是中原地区的那几个州一样竞争激烈吗？”因为有着历史的回溯能力，秦谊也是瞬间便领悟到徐庶想要说什么。

仔细看一下历史上各个王朝的胜利者，他们往往都是从边角落里发展起来的，秦朝靠西甚至一度被视为蛮夷，西汉又是走的秦灭六国的老路子，东汉光武帝又是跑到河北起家，唐朝起家于太原后来跑到关中，宋朝则只需要面对软柿子，元明清也都是从一个角落里发展起来的。真正从四战之地杀出来的只有曹操和朱昆（朱温）这对FUCK组合，而且还都没有一统全国。

“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而徐庶对秦谊的反应也是很满意，像是高祖皇帝虽然本身智商不高，但是却能听明白并采纳张良陈平等人的正确计策，这也是一种能力，然后继续说道：“整个大汉现在就是一座棋盘，那些位于中心的诸侯，往往四面受敌，为了维持住势头，只能通过结盟来换取一个方向的平安，而这种盟约其实也不是很牢靠，而并州这个地方，则是在一个角落上，只需要面对两个方向上的敌人，北面的鲜卑和西面的匈奴有长城挡着，其实不足为虑，他们是异族，是无法在并州建立起有效统治的，甚至还能让并州百姓团结在并州之主周围。明廷倘若以太原为根基，全取并州，未尝不能建立一番事业！占据并州之后，勤抓内政和军事，再拿下河东和河内，全据晋地。等到晋地兵精粮足之际，再与周边诸侯搞好外交关系，可引一支精兵攻入关中，捕杀祸国殃民的董贼。等控制住关中之后，无论关东诸侯是否臣服于中枢，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只不过把秦灭六国和周亚夫平定七国之乱的故事再重复一遍罢了！”

随着徐庶说完这么一段话，陈群的眼睛是越发闪亮，原先陈群从来没想过并州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发展前景，而在他听来，徐庶的策略还是非常有可行性的，到时候说不准真得就能够兴复汉室。

而听了徐庶的话之后，秦谊却是苦笑一声，这个策略听上去很有可行性，甚至历史上李唐建国，也是从太原攻入关中，靠着关中根本一统天下，甚至于太原老家都在接下来的战争被敌人夺去，但是拥有了关中的李唐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现在的情势，却是不能重复李唐的策略，因为局势根本不一样，首先是现在的并州实在太过残破，整个并州账面上只有六十六万人口，还不如中原地区的一个大郡人口多，根本就支撑不下一个大的势力。

当然，徐庶的策略中是全取晋地，比并州多了河东和河内两个大郡。这两个郡可是非常不简单，都是汉末一等一的大郡，其中河东郡有57万人口，河内郡有80万人口，拿下这两个郡后的确能算是一个有资本的诸侯。

尤其是河东郡，历史上在太守杜畿的努力之下，河东郡成为了最先被平定的地方，而且在他的治理之下整个河东发展的非常好，在这之后的战役中，河东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提供粮草，成为曹魏统一北方重要的后备力量。

秦谊倒是很眼馋河东和河内两个大郡，但是前者正在闹白波贼，聚众十余万，就连董先生的女婿牛辅刚刚也是在白波军手下吃了一个大亏，秦谊手下能征集出多少将士，敢去找白波的麻烦。

另外河内郡，按照历史上的进程，很快也会被董卓慷他人之慨，送给张杨做太守。现在张杨在上党混了一年，手下兵力也是过万，秦谊拿什么去和张杨手下的百战精锐去争夺河内。

然后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接下来的关中，在董卓死后因为手下诸将相攻，再加上大灾荒，更是人相食，赤地千里，远远不能与秦灭六国、刘邦灭项羽以及日后李唐建国时的情形相比，到时候即便是秦谊拿下关中，也起不到奠定天下胜局的效果。

说实话，秦谊发现以自己的见识和历史知识，在思索一些问题的时候，已经能够媲美一些二流谋士。在没有什么一流谋士的并州，秦谊倒是能当得起一州之智的称号。

想到这里秦谊终于还是忍不住向有些想当然得徐庶说道：“元直这策略理论上非常精妙，只是在秦谊看来确是非常难以施行！并州诸县都是破败不堪，账面上全并州加起来才六十多万人，就这六十万人，先不说攻略五十七万人口的河东，还有八十万人口的河内？其次秦谊人言轻微，想要全据并州，必须要得到太原士族的支持，只是秦谊恐怕入不得太原诸公的法眼，自然不能统一太原。秦谊只靠雁门两县之力，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河东有十万白波，河内接下来将会是张杨张稚叔做太守，我恐怕连为并州百姓把西河郡和上郡长城修复的能力都没有，更遑论攻略河东河内？”

被秦谊这么一说，陈群也是有些无语，因为秦谊说出来了一个并州很大的硬伤，就是并州人口实在太少了，一个州还不如隔壁一个郡人多，少到不能支持一个大势力。

只是听了秦谊的话之后，徐庶却是胸有成竹得对秦谊笑道：“人是有的，就在太行山上，明廷想要拿下黑山百万部众也不现实，但只需要拿下几万黑山贼，便有了和太原士族讨价还价的资本，到时候便可以利用这些力量来逼迫太原士族与明廷合作。如果明廷连太行山上那些不受张燕节制的小股黑山贼都对付不了，那么您也没有在这个乱世立足的能力！咱们趁早也是一拍即散，免得耽误彼此的时间！”

——我是吃饭睡觉打黑山的分界线——

“及内修政理，东剿黑山，当外结强援，西进关中，则霸业可成矣！”——《季汉书·徐庶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