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庄敬、王谦、李春，四个人坐在公事房里，一直密谈，直到夜幕深沉，才堪堪定下谋略，然后又一直完善详细到深夜，才把所有的细节具体的确定下来。

然后再复盘推敲，寻找其中的漏洞。

几近半夜。

纪纲才抬起满布着血丝的眼睛，抬起手伸了个懒腰，看着三名心腹，道：“基本上就这么定夺下来，这事具体由王谦和庄敬两人去安排。”

王谦和庄敬立即领命。

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公平，李春也没有觉得庆幸，北镇抚司的高层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出了事谁也别想好过。

纪纲拍了拍发麻的脚，得意的道：“这一次，黄昏他还能不死？”

李春也颔首，“我也认为这一次的计划天衣无缝。”

庄敬和王谦要冷静一些，“还是不要太早高兴，等黄昏真的死了再庆祝迟，不过有个事还真得先想一下，黄昏一死，我们要如何侵吞黄昏的时代商行，那可是一笔媲美国库的巨资，貌似谁也无法一口吞下。”

纪纲也叹气，“吞不下。”

那么大一笔巨资，你当陛下是瞎子么。

又道：“不过哪怕是一点边角料，也够咱们用一辈子的了，有一说一，如果不是敌人，你真的不得不佩服黄昏，短短十年间，他就成了大明首富，甚至已经超过了元末的沈万三，有时候我都在怀疑，黄昏这小子难道真和他出仕的神棍手段说那般，可以未卜先知？可他弄出来的那些新鲜玩意儿，这可不是未卜先知就能解决的东西，你们说他那颗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

王谦也叹道：“是啊，如果不是敌人，真的觉得这家伙就是个神人。”

庄敬笑道：“可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是人，就会死。

如果这一次黄昏还能不死，那我就真的相信他可以未卜先知。

李春乐道：“这个简单，到时候弄死他后，尸体肯定要经过北镇抚司保管，叫咱们的仵作弄点手段，看看那颗脑袋里装的什么还不是小事一桩。”

纪纲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安排下去。”

确实很不明白。

黄昏究竟是怎么做到他做出来的这些手笔，很多东西当下大明最聪明的人也无法想到，比如那什么光明神器，简直就是神话里的天方夜谭。

王谦和庄敬也点头，“我们会安排的。”

纪纲环视一眼，“没事就散了？”

王谦和庄敬起身，却发现李春坐着没动，问道：“老李？”

李春笑道：“还有个事，这事你们也可能听闻过了，之前我给指挥使说过，就是凝风观的薛茂……嗯，就是薛禄的庶长子，他之前找我，让我出动北镇抚司缇骑，帮他从上清观抢一个女人，叫魏仙子，后来因为赛哈智那龟儿子闹事，这事暂时搁置了下来，今天根据我的线报，薛茂好像不打算通过我们抢那魏仙子了，纪指挥使，这事怎么着？”

王谦和庄敬重新坐下。

两个人哪能懂不起李春的意思，摆明了要帮指挥使抢那魏仙子——从薛茂手中抢！

纪纲猛然想起，咳嗽一声，“你昨夜拿来的那幅画像，确实是魏仙子本人？”

李春点头，“确凿无误。”

纪纲心动了，老实说，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如果魏仙子真有画像中那么美，那么他纪府的偌大后宫都不如这一人。

魏仙子之美，大概可以比美徐妙锦和娑秋娜，略胜黄昏府邸中的权氏。

但纪纲太明白套路了。

比如朱棣选秀女的时候，若是有些大户人家想提高自己女儿的选秀机会，就会请宫廷画师把自己女儿画美“一点”。

纪纲也这么操作过。

只不过他是反向操作，若是有秀女长得好看，在经过北镇抚司审查的时候，纪纲就会让宫廷画师把这个女子画得很丑，或者直接就背景审查不过关，就此扣在北镇抚司。

所以这一两年的选秀，最美的女子并不在应天皇宫里，而是在纪纲的府邸里。

然而遗憾的是，人间百年一个徐妙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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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截留了最美的秀女，纪纲发现还是比不过徐妙锦，也比不过娑秋娜，最美也不过和权氏差相仿佛。

所以在李春说了确凿无误后，纪纲心动了，道：“记得你之前上报，说这个魏仙子有可能是建文旧臣的遗孤，这样，明天你带一些人去，将那老道姑抓入诏狱审问，然后将魏仙子送到我府邸来。”

王谦适时道：“我怎么听说上清观和黄昏有关系？”

庄敬却笑道：“如果有关系正好，将那老道姑审问，到时候等我们的计划施行，陛下万一真的雷霆震怒，不顾规制要惩罚你我，我们再抛出这个真相，相信能平息陛下的怒火。”

纪纲点头，“有道理，那这么说来，魏仙子可以不是建文旧臣遗孤，但那老道姑一定得是建文旧臣的亲属，并且有反心。”

这些事情，只要北镇抚司这么说，那么它就是铁打的事实。

李春犹豫了下，“其实我还有个顾虑，这一两年，汉王和赵王很老实，但我总觉得他们不会这么老实，恐怕也在暗中憋坏，会不会到时候他们来个黄雀在后？”

纪纲摇头，“不会，他们巴不得黄昏死翘翘。”

又道：“其实他们也不是暗中憋坏，是这一两年大明一直处于关键时刻，陛下需要一个安定的后方，所以很是信重太子，赵王和汉王没办法，只能老实的等着，再者，我觉得你们都轻看了咱们的太子殿下，他现在玩儿权势已经炉火纯青，加上一大堆文臣的支持，太子可以说如日中天，压得赵王和汉王喘不过气来——但越是这样，陛下心里越是不安，你们应该想到了，陛下现在依然龙精虎壮，他绝对不容许他的君王权力对太子架空，所以我认为，打完澜沧，陛下大概率就要针对一下太子，打压一番，同时重用汉王和赵王，毕竟打瓦剌和兀良哈，还需要这两位王爷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