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宋
作者:一了伯和尚一 | 分类:历史 | 字数:160.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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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为家小
“重贵,弟妹,其实某早想请你们来,可怕信封不秘,徒惹事非,但陛下来的这一出,却绝非某之所荐,而是陛下自己的主意。说真的,某未见其对谁这么重视过,你们夫妇,是头一个。”
洗尘宴上,来益州后就一直自律的周学敏喝的酩酊大醉,又哭又笑,疯癫无状。
大家都理解,由着他胡闹,最后还是杨业看不下去,扶着他到了偏静处,一手抚按后背,一手抵压肚子,用劲力将其腹中残酒全催吐了出来,否则还不知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喝断片了的周学敏毫无记忆,但次日一早,却是夫妻双双把早起,来秦府迎接杨业夫妇。
秦越亲自把杨业一家子送出府门,又将一匹骏马缰绳塞到杨业手里:“益州还是比较繁华的,既然来了,就多走走,多看看,这匹黔西马,或与辽西塞外的品种有些不同,给杨将军代步。”
杨业见那马通体枣红,唯四蹄雪白,胸阔头小,四腿修长,知是名骏,他是武将,自是爱马,但若收下这大礼,又颇为不妥,正踌蹰,周学敏一把夺过,道:“陛下所赐,只管收着,不过陛下偏心了,杨夫人鞍马不输须眉,还望再赐一匹为好。”
秦越哈哈大笑,道:“非朕小气,实在是我只喜欢漂亮的,马房里就没几匹是真能冲锋陷阵的,等过几天,让元敬作陪,去双流马场走一趟,那里西域马、川马、滇马、黔马皆有,请杨将军贤伉俪自选。”
周学敏把女儿和杨业一家欢欢喜喜的接回府中,颜氏亲为布榻,俩小的则在一堆婆子丫环的伺候下,量体裁衣,各式绫罗绸缎如山般的搬出来,一匹匹的比试。
周家骤富,周学敏的功劳只有很小的一部分,而是岳家乃汉州有名的士卿,给颜氏的陪嫁,不仅有数十抬的金银,更有益州纱縠行的三间丝绸铺子。
周学敏把杨业夫妇请进书房中恳谈,开门见山的让他们留下来。
杨业道:“终非心中所愿,某夫妇心意已决,来了益州,汉皇所托也就完成了,等李弼时正式与秦廷签了国书,某便走。”
“糊涂,这天下虽大,你又能去哪里?麟州你会回去么,不会吧,府州更不会去,去了也是再卷是非中,除此外,你又能去哪,中原,南唐,又或者是岭南?”
“……”
“弟妹也在这,休怪某出言无状,你哪怕是为了子嗣,也要在益州留下来,大郎十一岁了吧,要不是弟妹识字,大郎现在估计还是睁眼瞎,这益州,有全天下最好的书院,某读遍史书,也没见过哪朝哪代有陛下这般重视学业的,能把美轮美奂的皇宫别苑用来当书院。
所以,为了大郎的将来,你必须把他送去上学,慧娘也要去。”
折赛花讶道:“慧娘也去读书?”
周学敏笑道:“这益州,如今光女子学校便有七座,普通小学六十四座,老师不收束修、学校不收学费,中午还管一餐午饭,餐餐见肉,不论士庶,适龄便可上学。
学业有成的,再进书院,这书院,以前好进,现在却难了,非学识优良者不可,比考秀才还难上十分。”
除此外,大慈寺等地更是辟了十九座场院,作为读夜书的场所,凡男子,三十岁以下,皆可在劳作之余,去识字识数。”
杨业动容,讶道:“这得花费多少钱粮,全朝廷出么?”
“全朝廷出,也接收士庶的捐献,礼部专设一司,名教育司,专管这事。放眼天下,不论何地,再也找不到学风如此兴盛之地了。”
杨业夫妇互望一眼,默然不语。
周学敏再出撒手锏,“为大郎只是其中之一,同时,还要为未出世的二郎三郎四郎们打算,语虽涉闺房之秘,但某年长为兄,该说还是要说,你俩成婚十有三年,缘何只有大郎一子,原因,某这外人都心知肚明,来到这益州,就只管生吧,生多少,你都养的起……”
这话说完,周学敏便红了眼眶,堵了鼻子,不得不取过一张宣纸轻拭。
这裁成四寸见方的宣纸,昨天在秦府里见过,杨业直呼皇家用度果然奢华,没想到老友家也用这个来拭泪擦脸。
周学敏见其盯着自己手中的宣纸在看,摇头叹道:“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了,陛下有旨,朝中百官,豪门士卿,家里什么都可以省,唯独这个,省不得,此乃长寿健体的关键之物,说是非如此,不卫生。
哦,对了,在这益州城,别的都好,唯随地吐痰、随地小解,是要被人斥骂的,搞不好还有红袖章的老头老媪冲出来,问你罚钱。”
“吐口痰也要罚钱?”
“罚,一次最少十文,没钱就以工代罚,扫街、挑水务工。”
“如此苛政……”
“此非苛政,事关健康,杜绝病源,人人有责。”
“……”
折赛花的关注点显然与杨业的不同,她关心钱,忍不住问道:“宣纸之贵,一般文人都要省着用,这每日所费……”
周学敏哈哈大笑:“士别三年,当刮目相看也,猜猜某之月俸,有多少?”
“一百贯?”
“三……百贯?”
“都不是,某这殿中侍御史,品阶薪俸加职位津贴,每月九千二百元。”
折赛花一怔,然后眼睛渐渐的就睁大了起来,“一元当十文,不也就只有九十二贯么,虽说比晋阳好,但和中原比,却是差多了,你这一大家子,怎么养?”
周学敏笑道:“这是净俸。府中仆从共九人,其中四位是拙荆娘家带过来的不算,但拙荆有诰命在身,每年朝廷有六千津贴,另五位,分门子、厨子、花匠、月俸平均一百五十元,只要在务工司报备,不超额度,便可按月去支俸。”
杨业眉毛一扬:“秦皇何其疑也。”
“贤弟识会了,此非陛下疑心,实是为百姓谋福祉,这人,你自个去牙行选,不好的自可辞退,这钱,也是主家去领,然后下发,但因为仆从在务工司有报备过,所以,只要不出错,这一百五十元的底薪是可以稳拿到手的,若有主家无端克扣,闹到务工司去,这脸面就不好看了。
这是其一,其二,也避免了豪门家仆多如狗的情况出现,因为,只有在务工司报备过的,才能领到肩章,没有肩章的,全为非法私奴。”
折赛花道:“也就是说,你这九千二百元拿回家来,就可以存着了?”
“每月开支总要用去三四千元的,拙荆善持家,一月大约五千元的积存是有的。”
折赛花还是习惯于把元换成贯来计划,语气中又带着点假假的矜持:“一月五千元,就是五十贯,一年也就六百贯,你是文官,开销少,能存这么多,不得了,比起晋阳的苦日子,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岂止不错,这只是基本月俸,还有年终奖,去年,某便拿到这这个数。”周学敏伸出三个手指头,在折赛花的眼前晃了晃,得意的笑道:“三万整。”
“至于武将,基本薪俸也是按品阶来的,高不到哪去,但职务津贴便五花八门了,戍边的、后勤的大不一样,战时与非战时也完全两样,除此外,亲兵饷、马料钱什么的,各类补贴也多,若是贤弟留下来,眼闭着都能有个少将的军衔,若是管上一军,一个月领回来的俸禄,总该是二万元以上。”
“多少……”
折赛花的尖叫声顿时如春雷般的炸响。
周学敏笑道:“少将级的军指挥使,月俸加津贴,最少二万元以上,虽说武将开支大,但若是弟妹来掌家,一个月存下七八千还是可以的。”
杨业道:“若照你这般说来,这里的俸禄比起中原还高了不少?”
“文官差不多,略优,武将则起码高了一倍以上,陛下说了,宁可高薪养廉,也不愿看到贪污受贿,更不愿意看到喝兵血的现象发生,所以,军队里设有财务部,所有兵卒饷银,将不经手,对了,某需再三提醒,在益州为官,千好万好,唯有一条,贪污或是渎职,惩罚极严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