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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声月影谁与归

作者:江风语火 | 分类:历史 | 字数:157万

一百五十七、晋江丁拱辰

书名:潮声月影谁与归 作者:江风语火 字数:3968 更新时间:2024-11-25 23:32:19

周秀英一顿金鞭狂舞,就吓得嘉定、青浦两县,不战而降;比当初他们拿下县城还要轻巧,像过家家、瞎胡闹似的,让人不可思议。

因为是反清复明,在没有旗人的地区,都是这个情形;出现大面积伤亡,都是在朝庭派兵镇压之后,才会出现;福建、沪上的小刀会起事,一开始都是这样。像潘起亮那样,凶起杀人的现象,并不多见,不是普遍现象。

杨孟晗和何卓人见过徐耀、潘启祥后;两人都认为,徐耀是个人才,搞情报的话,将来非常可能是把好手;但潘启祥就有点让人不放心了,主要是太老实了、太实在了;反过来讲,在搞情报时,遮莫笨笨的,也容易露馅;一旦失手,不仅仅是他本人有生命危险,连带的情报网络损失,可能就更大了。

最后,让徐耀先进情报部试训;而潘启祥则让他带队,先把这些人送到南洋安置好;真想吃公家饭,就在南洋当地,安排进警察局,当巡警算了。嗯,当个议员也行,这小子有点急公好义,跟着周立春这些年,武艺学得怎么样不知道,这周立春身上喜欢主张正义、打抱不平的劲头,他倒是学了个十足十;他们起事,很大原因就是嘉定县官逼粮,这臭小子看不过眼,跟衙狱官差动手闹起来了,才惹出来这么大动静的。

何鼎桂之主力一团攻宝山,也跟武装行军差不多;部队到达宝山西门后,分出部队像南北二门而去。还没到达南北城门呐,城里小刀会就崩溃了,先锋官陈阿明看到别人都没影子了,自己也不能傻傻地顶在前面挨炮弹呐,打开东城门,带着几个亲信,直接跑路了。其余会众,有的跟着跑;更多的本地人,把头巾一抹,回家重新做回我大清顺民了......

二团方浚耜部,收复川沙、南汇,也没有太大波折;看到洋枪洋炮的巡防师,很多人直接把刀枪棍棒一扔,回家了。沪上一带南方人,要聪明一些,知道洋枪洋炮厉害,看到不对劲就先躲了、先闪了。

不像北方,在几十年以后,闹义和团时,还有大把的人相信,只要请来神仙护体,就刀枪不入,洋枪洋炮没什么好怕的。嗯,还有人出来忽悠,说谁谁谁,脑后这根猪尾巴还能当“神鞭”用,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可金贵着呐。哼!你不信你傻!

满清对北方的流毒与祸害,要更深一些;就是后世,各种邪乎的教门歪道,也是北方更容易泛滥一些。长江流域及以南地区,成了汉文化的主流区域;而汉文化的发源地,中原地区,反而有些退化了,民众更是草根化了。这种落差,就是到后世,也没有完全弥补过来。一个简单指标,后世,北方信基督教的比例,明显比南方高一些;呵呵,不客气地说,红毛大仙教教义,是西方文化里,最不精华的那部分;形象地说,就是块存放了两千多年的老茶砖,有人愿意花大价钱买来喝,那是他的事;您不会也捧着金子、银子,跟他抢吧?

等巡防旅把上海县城团团包围住以后,各部按照命令,没有急于进攻。

杨孟晗回到了沪上杨家新宅,陈子恒已经专程把方五妹送回来了,状态还不错。

翁小妹也跟着回来了,新一轮整编在即,估计陈子恒要在沪上盘桓几天;而且,中秋节之后,要快过年了,翁小妹把家婆扔在沪上,自己老和夫君待在常州,是不合适的;翁家家教家训,也不允许她这么做的。

芸娘成了地道的大肚婆了,杨孟晗轻轻抱住她,也不敢用力,问问她这几个月的身体情况。好不容易怀上孩子的芸娘,对这个孩子期待得很;医生告诉她,这一次能怀上就蛮幸运了,她再怀孕的机会并不大了。所以,芸娘处处细心得很,小心翼翼的,生怕出意外。

她现在已经把公事交给馨馨了,在家里安心养胎,年龄还是有点大了,就是后世,都算高龄产妇了;好在现在有妇儿医院了,芸娘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否则,高龄头胎,让人很不放心呐。呵呵,恐怕李家沧的小师妹,也把芸娘当试验标本了,每天带着十来个实习生,身前身后的跟着观察,细心看护。

让外人倒是误会了,说杨家也太夸张了,一个大肚婆,请了一打稳婆;有钱就是任性。

回家后,第一个客人是方子詹,几个月没见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很多事要沟通。方子詹进门时,身后跟着龚逸夫副部长和另外一个老先生,这位老先生的年龄应该跟龚逸夫老先生年龄差不多,年逾半百的样子。

方子詹说道:幼鸣,当初,你要我找两个人,逸夫先生是去年费劲挖来了。另外一位丁拱辰丁淑原老先生,费的波折更多了;这一次,又差一点点擦肩而过、失之交臂。嗯,不过好在现在可以和你交差了,哈;嗯,幼鸣,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闻名遐迩的火器、机械大家,晋江丁淑原丁老先生......

杨孟晗赶紧回礼,怪不得方子詹这么急吼吼的过来献宝呐;要说江湖上的名气,丁淑原比龚逸夫,只大不小。

丁淑原和龚逸夫一样,都是1840年鸦片战争时,崭露头角。逸夫先生稍微幸运一些,之后,好彩还混个知县当当。

丁淑原有点歹命,1841年,他带着自制的用以“测量演炮高低”的象限仪一具,由福建老家千里迢迢奔赴广东,前来军营投效。这时,林则徐已被遣戍,主持广东军事的是“靖逆将军”奕山。这年冬天,丁拱辰在广州燕塘向团练大炮手传授炮法,“用象限仪测视演放”,奕山亲往检查,认为“尚为有准”,还是蛮肯定的、很认可的。

以后他又将所著《演炮之图解说》与懂得制炮技术的署督粮道西拉本共同研究,“详加考核”。他们“互相参酌,择其演炮要法,另拟图说数则,言简意赅,刊刻多张,悬挂炮台”,使驻守各炮台的司炮者人人都能理解,懂得用法。

经奕山等批准,丁拱辰按他的设计在广州铸炮,由他鉴制的大炮均采用滑车绞架,能上下左右改变射击的角度和方位,重量自一千斤至八千斤不等,灵巧结实,操纵推挽都极灵便,成为当时先进的武器。

对于丁拱辰出色的发明创造,靖逆将军奕山还是满够意思的,特意奏请道光大万岁,拟请赐给丁拱辰六品军功顶戴。但事情就这么寸,不久,随着南京条约的签订和鸦片战争悲剧性的结束,很多人都没落着好下场;将军奕山也被圈禁在宗人府,好多年都人间蒸发了;他奏报的事情自然打了水漂,没有下文了。

可怜的丁拱辰丁淑原老先生,白忙乎一场,空欢喜一场。

后来,丁拱辰继续进行他的科学试验,他又通过多次实践,对《演炮之图解说》再三修订,在丁守存和郑复光的帮助下,于道光二十三年增订刊行《演炮之图解说辑要》,全书分四卷,共五十篇,附有一百一十多种图样,对各种西式炮、火药、炮弹以及轮船战舰的制法和运用都绘图详细说明。企望朝庭能够采用,既能对巩固国防出一份力,也能让自己有个进身之阶。

我大清,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南京条约签订后,西夷也退兵了,就没人关注这些事了;丁拱辰经过辛勤研究取得的这些成果,基本上是躺在丁家书房里;丁拱辰老先生平时要靠做生意维持生计和科学研究。

长毛乱起,又有人想起他,写信请他去制造兵器。咸丰元年春天,应当时钦差大臣赛尚阿之聘,丁拱辰偕其胞侄丁金安,前往广西桂林,与丁守存等铸造大小各种类型的火炮一百零六门、兼造火药、火箭、火喷筒、抬枪、鸟枪等武器。又编写了《演炮之图解说后编》一册二卷,对制造大炮和炮弹及枪炮的测量、演练教习等作进一步的阐发。

在桂林期间,丁拱辰谐丁守存,依据仓库里几件已经破损的英国康格里夫火箭样品,成功地研制了由金属火箭筒构成的山寨版中国近代大火箭,射程200余丈(660米)。“后底五孔出火焚烧(5个喷管),一刻之久,烟雾迷空。以之火烧敌营,冲锋破阵,人遭必死,甚为得用,其功力与火炮并烈”。

这是中国研制近代火箭之始,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推广开来。丁拱辰的歹运还没有结束,赛尚阿大人因为剿匪不力,被摘去顶戴花翎,革职拿问,随后即押解回京,听候查处了。

丁拱辰又两手空空地回到老家,正在老家纠结着:是办团练为朝庭效力呢,还是先做一趟生意,赚点钱,再办团练为朝庭效力呢?

方子詹四处请托寻找丁淑原老先生的信使,终于在晋江县海滨的陈埭乡岸兜村的丁家老宅,逮着了这行踪不定的老先生。

丁淑原:幼鸣师长,恕罪恕罪,老夫这几年,要么奔走海外,混口饭吃;要么就在广西军前效力。不知道巡防师寻找老夫很久了,实在是惶恐至极,当不起幼鸣师长如此厚望,老夫汗颜了。

杨孟晗拱手还礼:淑原先生客气了,人皆道,晋江丁淑原,是和长洲龚逸夫齐名的机械、火器大家;如果工程学院,能有淑原先生加盟,幼鸣甚幸,巡防师甚幸也!

丁淑原拿出一个船舶模型,这个模型长一尺九寸,阔六寸,载重三十斤,锅炉和机身都是铜制的,叫“小火轮车”。

丁拱辰丁淑原:这是在下与山东丁守存丁心斋、安徽歙县郑复光郑元甫,几个人前几年鼓捣出来的小玩意,放大的图纸也有现成的。以前,是一无造船材料,二无造船设备,三无造船钱财;现在幼鸣师长要造蒸汽船,此乃老夫多年之梦想也;但有所命,安敢推辞。

杨孟晗:淑原先生,刚才你提到的安徽歙县郑复光郑元甫,现在在何处高就?

丁拱辰:这个,我可以去信,帮你去问问。这里面有个小掌故,心斋先生作为钦差大臣赛尚阿幕府随员,前年跟随南下;某家也是心斋先生举荐的。咸丰二年,在永安州外,朝庭官兵抓获了一人,这人一会说自己叫洪大全,一会说自己是湖南兴宁天地会招军堂首领焦亮。不知道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闭着眼给钦差大臣赛尚阿邀功呢;还是心斋先生自己真被绕进去了,他深信不疑,执拗地认为焦亮就是洪秀全,而一路打到天京的所谓洪秀全,是“真洪秀全”被抓后,杨秀清等人弄出来冒名顶替的、糊弄事的傀儡水货。心斋先生亲自押送“洪大全”北上,“洪大全”后来也在北京被凌迟处死。但时间一长,即使心斋先生自己还深信不疑,别人也当笑话听了。再后来,赛尚阿大人被摘去顶戴花翎,革职拿问了;心斋先生也吃挂落了,多少有些灰头灰脸的。

杨孟晗摸摸鼻子,当世人不理解;可是,在后世,类似这种高智商低情商的科学家,比比皆是,没人会奇怪。还是那句话,既然是科学家,就不要去做亲民官;更不能做这种要累似大量脑细胞的幕僚的差事;这些皮里阳秋里咯弄的事,就不是一个科学家,能干得好的。

丁拱辰接着说:他在给我最后的一封信里说,他准备跟随兵部尚书孙瑞珍大人,到山东办理团练防务去了;嗯,目前的境遇,应该不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