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声月影谁与归
作者:江风语火 | 分类:历史 | 字数:15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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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二、沪上新家
早上一大早,二阿哥家下人就来秦园送信;说昨日夜间,二少奶奶生了,男孩,七斤二两,母子平安。
嗯,杨家小三宝子来了,赶在中秋节前来了,也赶在搬新家前来了。
这下秦园闹腾开了,匆匆忙忙吃完早点,所有的女眷、丫鬟婆子,在大嫂带领下,分头坐着好几辆马车,带着好多早就准备好的小孩用品,大呼小叫、喜气洋洋地出门了。
嗯,现在,特区内的马路,早就贯通了;坐马车去法租界,比坐船要快当好多。
马车也是杨家马车厂的试制样品,有两种型号,载人的轻便马车和载货的重型马车,九月份就正式对外销售了;据说,民政局还让马车厂试制公共交通马车,合同已经签订,出产品可能要翻过新年。
就剩下英丫头跟在杨孟晗后面,英丫头是实心眼,自从当了警卫后,从不离开杨孟晗的视线;除非晚上回秦园以后。
上午,袁翔甫、阿尔贝.皮埃尔、方子詹在杨孟晗办公室开了个碰头会,蓝仁鸿做记录,讨论一下这次招兵的名额分配问题。
袁翔甫说:这个我和家兄打招呼了,家兄同意这次只要500名额;跟刘松岩也协调过了,青浦500人,太康300人。
方子詹:从定远及附近县份,招2000人的计划不变;留200人的名额,主要是想从难民中招一部分;也好分流一下。难民是个头疼的事,一天比一天人多;现在他们知道了,到军事管理区,官府会撵的;不从虬江码头上岸了,自发的在船厂北面,开了个小码头,难民直接从那边上岸,没招工的不进来乱跑。
杨孟晗:难民中,鱼龙混杂的,招到不好的怎么办?
方子詹:难民已经编组管理了,基本上是同乡的在一起,也选了各组各队管事的;有不少都是读书人,多给几斤粮食,让他们管点事;当兵的人,也有他们担保推荐知根知底的,问题不是特别大。
袁翔甫:定远这些人,现在基本上都是在特区做工的;他们一当兵,也腾出工作岗位来,难民也跟着受益。
哦,这个连锁效应,倒是杨孟晗事先没想到的。
二毛过来跟杨孟晗告别,他的假期和培训期都已经结束了,这几天就启程了。
杨孟晗:不过完中秋节再走吗?
二毛:不了,过完节的话,船期就赶不上了,一等又是二十多天。
杨孟晗还戏谑地问一句:夏洛特不跟你去吗?
二毛有点失落地说:好长时间了,她对我就是不冷不热的,多说几句,她就揍我;这两月来挨得打,比我老妈这辈子打我的次数加起来都多......
这小倒霉孩子,谁让你风流到国外去了呐,呵呵,自找的。
反正这两人也都是十七八岁,都不成熟,相互瞎闹腾,也不奇怪;杨孟晗也没往深处想。但看二毛可怜兮兮的样,就顺嘴多问了一句。
杨孟晗:你俩到底为什么闹矛盾的呀?
二毛: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不就是不知道嘛,夏洛特又不说;我承认错误,赔理了都不肯说;不高兴了就揍我一顿,嗯,高兴了还揍我一顿。
这倒霉孩子,碰到克星了;堂堂的巡防旅上尉科长唉,给人家把头都打成烂柿子了;还搞不清挨打的原因。这将来怎么干情报工作呀?当侦察兵都不够格呐。
杨孟晗:那你说说吧,她第一次怎么打的你,原因呢?
二毛:那还是在启德港立春县衙的时候,本来好好的,我戴着上尉新肩章;她也挺高兴的呐,就突然翻脸了,操起棍子就打我......
杨孟晗:说重点,你说什么话了还是干什么了,她才打你的?
二毛:没有呀,我什么过份的事都没干,这个规矩我还不懂呀;就是,嗯,就是,之前我升中尉的时候,跟她说好的呀,说我升上尉她就嫁给我,当时她挺高兴的没反对呀。那天不是升了上尉了嘛,我就问她,是不是该嫁给我了,她就揍我了。公子,你说,是不是她想赖账呐?
杨孟晗:就这些?
二毛:就这些,一句假话没有。
杨孟晗:你对法兰西的婚姻风俗了解多少?人家在法国也是体面人家,求婚就这么随口一说吗?你问过人没有,至少,你要悄悄问一下马丁内斯.杜蒙那个小老头吧。
二毛:噢,真没想到问呐。
杨孟晗真想给他几巴掌,这孩子思路怎么和陈子恒一样一样的;这婚姻大事,老想着走野路子,把人糊弄进家门就完事了;跟在码头上,直接把人驮走,一个套路。
人家夏洛特不揍你才怪呐!就是按中国风俗,也不能这么捣糨糊啊!
杨孟晗也不想掺和这些烂事,就让二毛自己去问;然后,告诉他,了解清楚之后,按规矩走程序;如果需要的话,两家长辈该要见面的,就安排见面;需要我出面的也没问题;两国的婚姻风俗都要尊重。还有,人家哥哥到启德港,你安排得好一点,这是起码的礼节。
但是,没结婚前,不许带夏洛特去启德港;否则,就赶你回定远炉桥种土豆去。
说完了,就把二毛给撵出去了。
这小子肚子里就没二两墨水,就靠着小聪明劲,东学一点,西学一点;那一样都不肯踏踏实实好好学。
有时候,看着精不精傻不傻的;坏主意倒不少,还是内在修养不够;怎么看,还是有点狗肉上不了正席。
本身呐,杨孟晗这安排没毛病;但没想到,马丁内斯.杜蒙也是个有错过、不放过的主,二毛后来真让马丁内斯.杜蒙小老头给拿住了;还真就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像鬼子进村一样,捏着鼻子秘密加入了基督教。
然后小老头才告诉他:阿门,上帝保佑你!先准备个戒指吧,我的孩子,求婚的时候,必须要有这个家伙事滴......
老洋法海,最终还是把二毛这调皮小妖,收进自己的金钵法器里了......
下午,杨孟晗特意和方子詹、袁翔甫去难民区看了看、转一转。
方子詹做事还是有条有理的、张弛有度的。
从四处搜罗、拉来了许多不值几个钱的杂木料,让工程兵给大家盖临时房。
工程兵搭这种简易房子,倒是轻松的不得了;房子是长筒子屋,跟达雅人的长屋有点类似;每家给一大间,做饭在门前带檐棚的走廊上;也开挖了公共厕所。一排能住二十户,一排就编个组,选个领头的,各自管好自己小组的事情;本着先来后到的次序,按组排号下南洋。
难民们也不懒,看到工程营盖了几排后,都学会了,一起动手;不几天,把原来散乱无章的大小窝棚全拆了,改成一排排的长屋。难民区慢慢变得更像移民临时周转区了。
不管怎么讲,难民总算有个临时遮风挡雨的新家了;马上要来的冬天,没那么难过了。
难民们有人给粮食,还有下南洋、进特区做工的盼头;这已经高出他们期望很多了。情绪一直比较平稳,没出太意外的大事。
工程营巡逻也方便多了。
杨孟晗总算抽一个休沐日,去自己的新家看一看;这几天很忙呐,几家都要吃乔迁入伙饭;今天是方子詹家,明天是凌幼樵家,后天是自己家;其他家都排到节后去了。
虽然一开始的草图,是自己出的构思,找人设计的;但后来,自己就没管了,是二哥在摆弄,中间大哥也参与了;反而是杨孟晗这个始作俑者,撒手不管了,当甩手掌柜了。
房子就在军事管理区的南面,过了虬江南路,就能看到自己家房子的北后墙,大门在南面。四周墙外是很宽敞的街边绿化带和街边花圃,这是杨孟晗当初设计房子的时候,就安排好的,不把院墙挨着路边。
后来其他几家也都这么做,所以,这一片建成后,成了很高尚的花园大宅门区;有头有脸的人家,没有在这个区域,有个大宅子,都不好意思自称沪上豪门。
沿着自己家后园北墙,往东走几步,到头有一条窄些的南北纵向还没有命名的马路。马路东边,就是陈家新宅,陈子恒和他的梦中情人翁小妹,未来的幸福小巢;嗯,不知道有点犟脾气的子恒兄,走出他的鬼打墙、鬼下帐没有。
别看宅子这么大,实际上是陈家嫡长房嫡长子的私宅,是陈子恒个人小家庭的财产;与定远西城陈家大宅门没有关系了。受儒家思想影响,西门陈家好多代了,血缘其实已经不近了,还没有分家。当然,也有好处,每代只要出一两个中进士、当官的,大家日子都好过。
这个大宅子属于嫡长房长支的私房钱;嗯,私房钱指相对于家族公产而言的各房私产;与后世都市小男人兜里几个打麻将、喝小酒的小钱,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个时代,即使是完全分家了;也会以祖祠的名义,留下一部分公产;收益用于祖祠维护与开支,也会办家族性的私塾,以及资助家族内的孤寡和贫寒学子。
用不掉的结余,基本上是用于冬至家族聚会;冬至在古夏历里就是过年,后来历法改了;慢慢沿革,冬至节这一天,演变成同姓同宗家族男丁共同在祠堂里祭祖的日子,也是一年一度的宗族聚会。祭祖后,自然是拿家族公款,大家伙开开心心地吃顿酒肉;尤其是平时日子过得比较苦的、三月不知肉味的老少爷们,今天可以甩开腮帮子大吃一顿。“打平伙”这词就是这么来的。
润淼从舅、陈睿霆包括其他从大宅门走出来的陈家人,在沪上当官当兵做生意的,都各自或建或买,有了自己的沪上新家;当然,他们还打心底里认为,他们还是一家人。
就是有钱不凑手的,都由长房担保,跟华夏银行借款;这也是杨孟晗跟各家交待的。要不趁着现在地价便宜,以后更难办。
其他几家的做法,也差不多;连新东方洋行的徽商一干大小股东们,也都有样学样的跟着这么干。
再往东,一路过去,是凌家、何家、方家、袁家、翁家。杨家西边,也是一片;但各自占地要小些,十亩、二十亩不等;最大的好像是方子詹家,大约是三十亩。
杨家门前,也是一条东西向的大马路,路南面是一大片新东方洋行大小股东们盖的大宅子,占地面积有的像汪家、章家、丁家,一点不比北边几家小。
再往南,隔一条马路,就是乌泱泱成片连片的,新东方地产开发的新式洋房了。面积最大的一座,就是润淼从舅家的;润淼从舅懒得自己操心费事盖房子,二阿哥只好给他弄了一个交钥匙工程。嗯,他家搬家最早,杨孟晗从南洋没回来,他就搬家了,杨孟晗都没赶上他家的乔迁喜宴。
新东方地产还在南边搞了一个商业区,在汪百衡的鼓动下,临街商铺一间也没卖,只往外出租。嗯,没点人情关系,一般人有钱还租不到。
芸娘的芸娘苑,就在这个区域,还在不紧不慢的施工之中;竣工后,非常有可能,会成为这个区域的标志性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