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新月弯如眉，夜色深如墨。姚子琳靠在铺着白色软毛毯的沙发上，手里绣着一块翠绿色的布料，她绣几下，又拿起来在自己肚子上比一比，想象着正在腹中孕育的孩儿。现在不知道多大了……他（她）长什么模样了呢？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会长得像她还是世均呢？

她光是这么想着，就觉得好幸福，姚子琳不由得甜蜜地笑着。

外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姚子琳知道是蒋世均回来了。她抬头看去，对方已经走了进来，他正脱下自己的军装外套，将之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

姚子琳起身，拿着那绣着朵朵石竹花的布料朝他跑去。

“世均，你看！”

蒋世均忙不迭大步迎过去，轻喊着：“别跑……”

他揽着姚子琳的腰身，低头看着她微隆的小腹，姚子琳为他展示着那套还没成型的小衣服，雀跃地说：“我想给宝宝做一套棉袄，因为出生的时候已经是数九天了。”

姚子琳现在怀孕四个月，再过半年临盘，恰好是冬季最冷的时候。

“嗯，很漂亮。”蒋世均宠溺地笑道。

“你觉得这么大的够穿吗？”姚子琳与他探讨起来：“我都不知道刚生下的宝宝有多大，小希出生的时候没去注意……还是等大嫂下个月生了，我再做呢？”

“没关系啊，就先做着吧。”蒋世均搂着她走回沙发上坐着。

“你觉不觉得绣花的有点太女孩气了？”姚子琳正经地问道：“如果宝宝是男孩，穿着会不会很奇怪啊？我妈她们都说我怀的是男孩……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会啊，翠绿色的男女都能穿。”

“你也这么觉得吧？我觉得花儿还是少绣一点吧，这样男孩女孩穿了都合适。”

“嗯……”蒋世均将爱妻抱坐在大腿上，亲吻着她幽香阵阵的秀发。姚子琳坐在他腿上，继续认真地拿着布料在肚子上比划。

这一刻的幸福，不予言表……

-------------------------------------------------------

上午九点，学堂里传来朗朗读书声。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弟，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

近二十名十岁左右的孩童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拿着《弟子规》认真地朗读。姚子墨拿着书本来回地巡堂，带领着他们念诵。

不远处的院子里，几名年轻人正在搬动着一些木板。胡大娘在一旁指挥道：“这些坏掉的放在左边，可以劈了当柴火，那些还能用的放在右边去……”

这时，院子的石拱门处，一群人正浩浩荡荡地走来，为首的是姚子琳和春桃，后面跟着红姑、一名丫鬟、两名小厮和四名护卫。

胡大娘一见了她们，随即笑脸迎人地跑过去，亲热地问候：“蒋夫人，今天来那么早啊？”

正在搬木板的一名皮肤黝黑的男子立即抬头看了过去，只见那名被胡大娘唤作“蒋夫人”的女子，年纪不过十八岁左右，长得明眸皓齿，肤若凝脂，楚楚动人。她穿着杏黄色的宽袖马褂，小腹微微隆起，看样子是个孕妇。

这实在与马金昌心目中害死自己姐姐的恶妇形象相去甚远，他呆滞地望着那个如瓷娃娃般可爱的“蒋夫人”，直到一旁的工人喊他：“阿昌！快点啊！”

马金昌这才猛然醒悟过来，慌忙背起一大块木板走开。

姚子琳看着远处那片凌乱的场面，问胡大娘：“这是要做什么吗？”

胡大娘解释：“这不是好多大孩子都走了吗？床铺得改一下，而且之前的床板有的都被虫子蛀了，所以干脆全部拆下来，重新做一批。”

“哦……”姚子琳与她边聊边往里面走去。“那现在孩子们睡哪里啊？”

“现在先借小师父们（寺庙里的和尚）的房间睡。”

“那还是赶紧做好吧。”姚子琳问道：“钱够吗？”

“钱都够的，就是不好请人，好多人干不了几天就走了，这不，只得又新请了一批工人过来。”

姚子琳在工人们旁边经过，她家的下人们都生怕工人会碰触到她，全都挡在她一边去了，近十人在姚子琳和工人之间筑起一道人墙。

姚子琳有点过意不去，隔着缝隙朝工人们颔首：“抱歉……辛苦你们了……”

工人们见这么漂亮标致的夫人跟自己讲话，都傻乐着回答：“没事……”

“不辛苦……”

马金昌看着他们走进学堂里，他心头疑云重重，五味杂陈。工人们搬了一早上，总算把寝室里的新旧的床板都替换了，接下来还要把新的板子钉上去。

“阿昌！”担当工头的男子唤道：“钉子不够用，你到外面拿点进来！”

马金昌随即跑了出来，他在学堂经过的时候，见姚子琳正在里面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