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仵作娘子
作者:萧寒子 | 分类:历史 | 字数:1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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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飞花醉心(三)
朔雨逆风,和煦的春风中夹着细雨,迎面吹来,这是来到扶绥国的第四天。
英娘赤着足走在扶绥国驿馆的一片走廊上,这廊上的地面是用木头铺成的,每一片都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微风吹过她那未经整理的瀑布一般的长发,美得让人无法从她身上离开视线,她那高挺的鼻梁,侧面看去,像是一座精致的高山,美而立着。
忽然一整风拂过,她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低沉的声音,至上而下,“你怎么跑出来了?”
英娘笑而不答,只是像一只猫咪一样,从他的怀里走了出来,认真的睁大眼睛,仰视着他。她知道,他是要成亲的人了。
赫连煜笑着伸出手点了点她那嫩滑的脸蛋,道,“以后不要跑出来了。”
英娘乖巧得点点头,赫连煜“噗嗤”一声笑开了,他突然发现,他好像渐渐地喜欢上了英娘的乖巧。
而这一幕,却被不远处想要来见他的亓宫海灵看到了,原本满是幸福的笑容的脸,忽然变得暗沉了下来,她远远地看着这条走廊,赫连煜背对着她,亓宫海灵能够清楚得看到英娘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那样子,和他父皇的宠妃良妃很像。
她很清楚得记得,当年若不是这良妃,她的母妃就不会被父皇冷落,就更不会在慢慢的长夜中痛苦的离去,这一切皆是因为父皇对母后的不忠诚,可是,谁让父皇是皇帝呢?作为皇帝,不可能只拥有一个妻子。她只是心疼自己的母亲。
而如今,她的这位夫婿,竟然和自己的父皇一样,难道这天下的男子,都是薄情郎吗?
不对!亓宫海灵定睛一瞧,分明是英娘在勾引赫连煜!绝对是!
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火在她的心中熊熊燃起,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她狠狠得盯了她一眼,便愤然得走开了。
春风凉爽,扶绥国的傲来公主要出嫁,这是一件举国欢腾的事情,公主的嫁妆很丰厚,有一百亩的良田,黄金万两,一百个侍女还有数也数不清的金银财宝,更重要的是,扶绥国还随了一座城池,他们还将这城池的名字命名为傲来城,示意是公主自己的城,这是多么丰厚的嫁妆,放眼世界,恐怕也只有亓宫海灵有这般的荣宠了吧。
按照扶绥国的规矩,新郎新娘大婚三日之前是不能够见面的,新娘与新郎必须要在这三日内相互交换住处,以示对对方生活的了解。
亓宫海灵听到此消息,心中却早已盘算好,这一切,必须在她大婚之日之前结束!
和意料之中的一样,那个狐媚子并未曾来迎接,亓宫海灵也不急不躁,边听着赫连煜侍女介绍他的生活习惯,边往后宅走去,虽说是驿馆,但赫连煜也在此处住了小半个月了,就连这驿馆中的任何一种摆设也渐渐有了他身上独特有的一种气质。
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她的身边跑过,亓宫海灵定睛一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亓宫海灵冷冷地叫道,“站住!”
可是英娘非但没听见,还跑得更加得快。
“来人!将她押来见我!”亓宫海灵对身旁的侍卫喊道。
不一会儿,英娘被两个侍卫强行得驾到了自己的面前。
亓宫海灵微微勾起嘴角,问道,“你究竟是谁?”
英娘眼中忽然浮现出了一种非常害怕的神情,她愣愣得看着亓宫海灵,就是不说话。
“说话呀!”亓宫海灵加大了说话的力度,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而英娘还是可怜的看着她,似乎有些无动于衷。
“很好!”亓宫海灵见这无动于衷的表情,心中被她强制压制下去的怒火瞬间点燃了她整个身体,她猛然抡起右手,狠狠得打在了她的脸颊上,瞬间,英娘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个火红的手掌印,而英娘的口鼻中也隐隐有一丝血水流出。
这一掌,实在有些重!
“怎么?本公主问你话你居然敢不回答?”亓宫海灵又打了她一巴掌。
“说啊!”可当亓宫海灵还要再打时,英娘忽然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亓宫海灵却也只是给了她一个冷漠的笑容,“没想到,这么不经打!拖下去,给我关起来!”
“是!”
许是收拾掉自己的情敌,亓宫海灵的心情显得特别得好,此时此刻她的视线中除了美好便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这或许便是她想要的生活吧。
她是公主,但是她更是一个女人,女人的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遇到一个能够和她白头偕老的男人,而她坚信,赫连煜就是这个男人。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更加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得义无反顾。
第二日,英娘被一个侍卫拉到了一个空的房间中,而亓宫海灵正坐在一张圆桌边神圣般看着她,“还不说吗?你究竟是谁?”
英娘看着海灵,眼中少了几分无辜,多了些许的愤怒。而这,使得亓宫海灵十分地高兴,她示意侍卫放开她,然后道,“本公主渴了,你若是替本公主斟茶,本公主或许会考虑是否放过你。”
亓宫海灵的眼中充满着毒刺,她对着英娘眯了眯眼睛,英娘勉强得站了起来,她嫩白的脸上还有两道被掌掴过的痕迹,红的够深刻,她的眼中只是迷离得带着相信,她缓缓靠近亓宫海灵的桌子,然后拎起那滚烫的茶壶,往杯中缓缓倒了下去,接着,她捧起刚斟的茶,放至亓宫海灵的面前。
亓宫海灵拿起那杯茶水瞧了瞧,狠狠得倒在了英娘的手臂上,“这么烫?你想烫死本公主吗?”
一阵剧痛从她的手臂上传来,如藕节般的手臂被烫得通红一片,有的地方竟还肿起了一块皮,而英娘在一旁一直极力得忍者,在她面前的是公主,是堂堂扶绥国唯一的公主。
她只要忍。
亓宫海灵瞥了她一眼,“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
“哼!我倒要看看你是真哑巴还是装哑巴!”亓宫海灵对一旁的侍卫道,“来人!将她的嘴巴撬开让本宫瞧瞧!”
“住手!”一个沉稳而又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是赫连煜。
亓宫海灵的眼神忽然一紧,大婚三日内是不能相见的,他怎么会在这里?她连忙别过身子,对门口的赫连煜道,”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婚三日内,我们是不能相见的。“
赫连煜冷冷得说道,“扶绥国的习俗本王可以遵守,但是也请公主能够尊重本王的所有物。”
“所有物?”亓宫海灵也不管什么不能相见,站起身来指向被侍卫架住的英娘,“王爷所指的所有物,难道是她吗?”
赫连煜不语,而亓宫海灵当他是默认,“王爷,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你难道忘记了?难道两国百姓的命抵不过这么一个贱人的命吗?”
亓宫海灵死死得盯着他,她多么希望赫连煜马上转身,然后跟她说,对不起,她随你处置吧。
可是等来的,却是一句非常冷漠的话,“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但是,若是你在我面前杀了人,或是杀了我的人,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独独撂下这句话,他便头也不回得离去了,留下亓宫海灵死死得盯着,直到赫连煜的背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她突然大声得叫唤了起来,然后一把将桌上的所有东西扫到了地上。
“啪”地一声,茶壶茶杯碎了一地,就像她此时的心。
“什么是他的人?”亓宫海灵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口中喃喃着,“他的人是吗?那我呢?”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一切都过得十分平静,平静得好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般景象。
最后一晚,亓宫海灵坐在庭中仰望着天空,心中却是无比的惆怅,过了今晚,她便不再是扶绥国高傲的公主了,她忽然想起了母亲的话,母亲是凰国的圣女,精通各种卜算之术,而当她稍微有些懂事的时候,母亲为她算了一卦,她说,她此生有一劫。只要度过此劫,一切就会顺其自然,十分美好。
此前,她一直以为是她的那个同父异母的皇兄,所以一直在防备着他,直到现在, 她才明白,母亲说的劫,应该就是这个男人了。
忽而漫天飞花,就如同冬日里的雪,洋洋洒洒得飘了下来,浅浅得落在了她的肩上,这是什么?
她好奇得拾起一朵花瓣,这是三四月里的樱花,这种花只有千里之外的吼山才有,此刻,她在扶绥国的都城也临城,寻常是不会有的。两年前礼部尚书的一位公子为了讨名妓林晓晓喜欢,便想要将吼山的樱花移至也临城,可惜,移植到也临城不到一月,那花便全部枯萎,那些枝干也垂死发黄,为此,那公子还专门请了不找巧工花匠,最终却还是遗憾收场,而此时,她却见到了漫天的樱花瓣。
就好像冬日里那鹅毛大雪,又好似春日里漫天飞舞的柳絮,这使得她忘却了心中所有的不快,竟围着这些花瓣跳起了舞。